清晨7:20,帝都市医院,顶楼VIp套房
徐宝贝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摊着一本绘本,这是秦铭主动给他送来的,他却一页都没翻动,眼睛时不时瞟向病床上仍在沉睡的杳杳。
门被轻轻推开,秦霁拎着早餐袋走进来,刚结束完任务,回家洗漱,换了衣服才来,头发微湿,带着淡淡的剃须水气息。
“你来了”徐宝贝小声说,眼睛微微一亮。
秦霁“嗯”了一声,将早餐放在茶几上,目光扫过小家伙略显苍白的脸色:“没睡好?”
男孩摇了摇头,视线却落在他脖子上贴着的创可贴上,捏着绘本的手紧了一下:“你受伤了?”
“小事。”
秦霁轻描淡写地带过,走到茶几前坐下,将早餐一一摆开,热腾腾的豆浆、小笼包、清粥,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看向坐在窗边的小人:“过来吃早餐。”
见他乖乖走到对面坐下,小手捧着豆浆杯,小口啜饮,秦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低声问:“你妈咪还没醒?”
小家伙失落的摇了摇头。
“别担心,医生说了,她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嗯”
徐宝贝的目光再次瞟向他脖子上的伤口,询问道:“抓到了吗?”
人已经死了,不过避免吓到他,回了句:“嗯,抓到了。”
然后,男孩看向自己的目光更亮了,秦霁享受着这种感觉,嘴角微微勾起,拿起一颗水煮蛋,在桌沿轻轻一磕,手指灵活地剥开蛋壳,将光滑的鸡蛋放到他碗里。
徐宝贝接过,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谢谢。”
然后低头把蛋黄从蛋白里挑出来,只吃蛋白,不吃蛋黄。
秦霁注意到他的动作,这习惯跟他一模一样,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不喜欢蛋黄?我也一样。”
徐宝贝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他会发现,随即抿了抿唇,倔强道:“我什么都可以吃。”
男人挑眉,显然不信。
徐宝贝立刻挺直背脊,像是要证明自己真的不挑食,认真举例:“我跟妈咪在法国的时候,吃了半年的救济面包,那么难吃的东西我都能吃。”
秦霁剥蛋的动作一顿。
资料里的确提到过,母子俩在法国那段时间,最困难时积蓄见底,甚至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门,只能靠着教会发放的救济面包度日。
他抬眸看向眼前的小家伙,明明才六岁,却已经学会用平静的语气讲述那段艰难的日子,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酸涩的疼蔓延开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低沉却坚定:“以后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徐宝贝怔了怔,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低下头,小声道:“……妈咪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男人语气自然的说:“我不是别人。”
徐宝贝看着他,眼神专注,像是在确认这句话的分量。
杳杳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耳边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恍惚间,冷库里刺骨的寒意侵袭她的神经。阴鸷的眼神,剔骨刀刺入膝盖的剧痛,鲜血喷溅而出……
“唔……”
她痛苦地嘤咛一声,睫毛剧烈颤抖,猛地睁开了眼睛,刺眼的白光让她本能地眯起眼,视线里一片模糊的光晕。
“妈咪!”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杳杳缓缓聚焦视线,看到儿子趴在床边,小手紧紧攥着被角,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她下意识想扯出一抹笑,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嘴角刚牵动,余光就瞥见沙发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那人逆着光,轮廓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周身凌厉的气场。
杳杳浑身一僵,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她转头看向徐宝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疼,妈咪。”小家伙委屈地瘪嘴。
会疼……不是做梦?
她缓缓松开手,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知道了什么?
他……和宝贝……
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炸开,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呼吸变得急促。
又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见她把儿子脸都掐红了,秦霁嗤笑一声,几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下来:“徐女士,别来无恙,还是说……好久不见?”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等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刚恢复清醒,脑子稀里糊涂,杳杳下意识装死,本能地拽高被子,默默蒙住脑袋,假装看不见。
房间里安静了两秒。
之前是装聋,现在是装瞎,秦霁直起身,对着徐宝贝道:“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跟你妈咪有事要单独沟通。”
小家伙犹豫着没动,被子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精准的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别走,他懂了,仰头直视男人的眼睛:“我不要。”
秦霁眯起眼,突然弯腰,一把将他抱起来,小家伙在他怀里挣扎着,小短腿乱蹬,“放开,我不要粗去,我要妈咪!你放开我……”
回国之后,有中文的语言环境,徐宝贝的中文比之前进步很多,因为着急,蹦出不太标准的单词。
“乖,听话”秦霁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爹地跟妈咪有事要沟通,少儿不宜。”
爹地就这么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徐宝贝瞪大眼睛,秦霁很快恢复镇定,大步走向门口,将他塞给秦铭。
徐宝贝抓住他的胳膊,仰着小脸,眼神凶巴巴的:“你不许欺负我妈咪。”
这一副如果有人敢欺负他妈咪,他就冲上去咬人的小模样,秦霁都有些吃味儿了,什么时候他也能这么护着他爹?掐了一下他另一边脸蛋,说:“放心吧。”
然后抽出自己的手臂,“砰”的关上门,反锁。
听到这动静,躺在床上的杳杳更慌了,紧紧攥着被子当鸵鸟,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她,心跳如鼓锤。
“哗!”
被子被猛地掀开,她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那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秦霁看到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单手撑在她枕边,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避无可避,直视她的眼睛,“徐杳杳,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说什么?说她当年怀着他的孩子跑到国外?可她当初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她也是被算计的,他不会想抢走宝贝吧?想到这里,杳杳心更慌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想好说辞后再跟他对峙。
男人瞧她睫毛颤得跟蝴蝶振翅似的,明明慌得要死,偏要强装镇定,忽然觉得好笑。
“行。”他松开手,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我先说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弧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霁,你的继父秦文……”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算是我堂哥。”
杳杳的脑袋瞬间宕机,像是压力过载,轰的一下炸了,她睁开眼睛,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秦文的堂弟?
秦家人?
那她岂不是得喊他一声……三叔?
这个认知让她眼前一阵发黑,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连呼吸都停滞了。
秦霁看着她这副震惊到灵魂出窍的模样,像捏徐宝贝一样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感意外的滑嫩,他鬼使神差摩挲了一下,都跟他生了个孩子了,还嫩的像个刚进校园的学生一样。
他忽然想起资料里写的,她生儿子时才19岁,现在26,这么多年一直没交过男朋友。
见她久久没回过神,这个反应让他满意了,俯身凑近,呼吸喷在她耳畔,声音带着恶劣的戏谑,“开心吗?大侄女,咱俩这算不算……亲上加亲?”
……
杳杳挣扎着要坐起来,却一不小心扯到膝盖的伤口,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找死呢?”
秦霁表情敛了些,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想后半辈子拄拐?安分点儿。”
杳杳疼得眼眶发红,却倔强地比划着手语,手指都在发抖。
秦霁算是知道儿子那股倔强从哪儿来的了,看不懂她的手语,把手机塞到她手里。
屏幕亮起,她指尖悬停良久,终于敲下一行字:【你真的是秦家人?秦文是你堂哥?】
“骗你有糖吃?”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脸上变幻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最后定格在一种近乎绝望的死灰。
她又慢慢打字,这次不像刚才那样犹犹豫豫。
【如果你们秦家想抢我儿子,我不会放手的。】
秦霁眸色深了些许,病床上的女人虚弱得像张纸,他稍微用力就能掐死她,可直视他的这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七年前也是他的第一次,横冲直撞,没有任何的技巧,她默默承受时,就算流着泪,这双眼睛在黑暗中也是这么亮。
当年恢复清醒后,他有让秦铭查过她的身份,但帝爵被一场大火烧了,现在的帝爵是重建的,她也在那场大火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慢慢也就不了了之了,那时看不清她的脸,可他记住了这双眼睛……这双眼睛……
秦霁瞳孔里倒映着对面人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双双眼睛重叠,最后成了她的影子,眸光震颤了几下,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笑起来,苦涩中带着嘲弄。
他的反应奇奇怪怪,她说话太过分刺激到他了?摸不准他的态度,但该坚持的她不会退让,还想继续打字时,就听到他说:“不跟你抢,放心吧。”
杳杳有些惊讶,抿着唇看他,在辨别他有没有在骗人。
秦霁已经恢复平静,瞧她又露出蠢呼呼的表情,跟刚才儿子的表情一模一样,猜到她心中所想,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骗你。”
昨天拿到dNA检测报告后,他就一直在思考,儿子肯定是要回秦家的,但要以怎样的方式回?他不可能会让自己的种流落在外,徐杳杳该怎么办?
母子俩相依为命七年,要是强行拆散他们,等于要了她的命,现在他确定。儿子,他要,儿子他妈,他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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