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蓝玉山庄灯火阑珊,树叶在秋风中簌簌作响,黎阳的车停在最深处一栋仿古别墅前。
别墅内温暖如春,红木家具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走进来看到客厅里坐着四五个人,以主位上的男人为首。
宁恒远,宁家旁系,恒远国际董事长,五十出头,圆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眼睛却像两粒黑豆,深不见底。
“黎队来了”他热情地打招呼,“我刚开了一罐母树大红袍,市面上很难买到的真货,你赶巧了。”
黎阳阴沉着脸在红木沙发上坐下,扫了一圈在座几个眼熟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宁总好雅兴,如果下次连招呼都不打就搞这么一出,我也没法给你擦屁股。”
宁恒远笑容不变,亲自斟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这不是事发突然嘛,赵大勇不知死活拿以前的事威胁我要钱,这些穷人永不知足,钱倒是小事,一旦被他缠上能恶心死我。”
“那你也不该派老潘去,现在他的脸已经在警局挂了档了。”
“老潘手熟啊,上次那女人溺水的事干得很漂亮,没留下什么尾巴,我已经让他出国避风头了。再说了,不是给你找了替罪羊吗?证据都送到你面前了。”
黎阳脸色缓了些,端起眼前的茶杯:“那女人今天招了,说人是她杀的。”
“她弟弟一家的命都捏在我手里,能不招吗?”宁恒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以为我是谁都能算计的?”
“审查程序尽快启动。”
“放心吧,宁总已经交代了,我正在推动,争取下周提起公诉。”坐在一旁戴着眼镜的男人主动接话。
宁恒远抚掌而笑:“谢谢啊老周,给各位准备的礼物都放在后车厢了,到家后记得看看。”
在座几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谢谢宁总。”
......
审判当日
李佳站在被告席上,穿着看守所统一的蓝色马甲,双手被铐在一起,头发剪短到耳际,露出消瘦的脸颊和青黑的眼圈。
旁听席上几乎坐满了人,大多是记者和好奇的市民,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口罩的女人如同幽灵一般从门口走进来,在人群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被告人李佳,你对起诉书指控的事实和罪名是否有异议?”审判长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内回荡。
“我认罪。”女人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法庭内清晰可闻,“赵大勇是我杀的。”
旁听席传来几声低语,有人摇头,有人叹气,审判长正准备继续程序,突然,最后一排传来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
“她撒谎!”
这声嘶吼如同利刃划破平静,所有人都回头望去,只见梁婵已经站起来,摘下口罩,露出满是疤痕的脸,整个人像风中残烛般颤抖。
她将手中的文件袋撕开,把里面数十张复印纸抛向空中,所有纸张如雪花般落下。
“李佳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恒远国际的董事长宁恒远!这些都是证据,宁恒远才是杀害赵大勇的凶手!”
女人声音嘶哑,话语响彻整个空间。
旁听席上的人下意识伸手去接,有人捡起落在腿上的纸张,眼睛越瞪越大。那是梁婵和李佳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时间跨度长达一个月。
李佳猛地转身,手铐撞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看到法警已经冲向梁婵,两个穿制服的男人一左一右架住她的手臂。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李佳看到她眼中的决绝和某种近乎解脱的光芒,泪水瞬间决堤,她嘴唇无声地动着,在说“为什么?”
“肃静!”审判长重重敲击法槌,“把扰乱法庭秩序的人带出去!”
梁婵被拖向出口时仍在高喊:“宁恒远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我有证据,李佳不是凶手......”
门关上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法庭内一片混乱,记者们疯狂拍照,有人弯腰捡拾散落的纸张,交头接耳,审判长连敲数次法槌才勉强恢复秩序。
一位年轻女记者捡起落在脚边的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内容,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聊天记录里,详细描述了梁婵被赵大勇毒打,在社交平台上找到李佳的帐号,向她寻求帮助。
李佳逃离赵大勇后,偶然之下到宁恒远家当佣人,心思细腻的她发现宁恒远一些违法犯罪事实,两人合谋利用宁恒远,借刀杀人。
赵大勇平时喜欢喝酒赌博,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梁婵故意将宁恒远的犯罪事情告诉他,他得知后,非常兴奋,背地里用这些事情威胁宁恒远。
旁听席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审判长脸色铁青,宣布休庭十分钟。
休息室内,李佳戴着手铐,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门开了,她的辩护律师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散落的聊天记录。
“佳佳,这些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杀赵大勇?”
她抬起头,眼泪已经干了,脸上只剩下一种奇怪的平静:“她不该来的。”
律师静静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所以你是为了她,才隐瞒情况的?”
“更是为了我自己,赵大勇那个王八蛋该死。”
女人咬牙切齿道,语气中充满浓浓的恨意,目光穿过律师,仿佛看到一年前那个雨夜,她接到弟弟的电话,说赵大勇又来家里闹了,母亲被他气的突发脑溢血。
当时她正在躲着赵大勇,不顾一切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走了,弟弟说母亲去世前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就是让她快跑。而赵大勇只被判了六个月,原因是家庭纠纷。
当梁婵找上她,向她寻求帮助时,她也犹豫过,但想到自己被赵大勇打到无法生育,还有母亲去世的原因,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所以两人合谋了这个计划。
律师还想说什么,法警敲门进来,说休庭结束。
重新开庭后,审判长面色凝重:“鉴于出现新证据,本庭决定延期审理此案。被告人李佳继续羁押,待核实新证据后再行开庭。”
李佳被带出法庭时,看到梁婵正站在走廊尽头,身旁有两个女警。两人短暂对视,梁婵眼含热泪,努力对她扯出一个笑容。
警车驶离法院,她透过铁窗看到外面已经聚集了大批记者,有人高举着手机直播,有人大声提问。
半小时后,梁婵被带进审讯室,周超将一叠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扔在桌上:“说说吧,这些是真的还是伪造的?”
单面玻璃窗外,黎阳死死盯着里面的审讯场景,脸色铁青。审讯前,梁婵坚持一定要让其他人来负责她的审讯,否则她什么都不会说,最后局长让二队队长周超来负责。
女人抬起头,脸上的伤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更加狰狞:“每句话都是真的,我手机里有原始记录,也有赵大勇威胁宁恒远的录音,以及他死前发给我的语音,如果我出什么事,录音会自动发给各大媒体。”
“为什么选择现在公布出来?”
“因为宁恒远拿佳姐弟弟一家的命来威胁她,而且......”
她手放在腹部上,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我怀孕了,佳姐想保护我跟她弟弟,一个人扛下所有。”
闻言,周超身体稍稍往后靠,皱眉看向单面玻璃,他知道,黎阳肯定在外面看着,如果事实真如梁婵所说,那么之前一队查到的证据链哪来的?轻点儿来说是他的失责,往深了查,可能就涉及到伪造证据,官商勾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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