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音涧的风裹着石笋的共鸣,刚踏入涧口,就听见“叮咚”声此起彼伏,像无数把小锤在敲骨片。沈砚的气线探向最粗的石笋,石面布满细密的孔洞,风穿过时就发声,孔底嵌着丝银白的光——是古月骨的月髓,正随着风声颤动。
“三枚都在这儿。”苏晚的罗盘碎片在掌心转得飞快,血色纹路在石笋间游走,凝成三个亮斑,“最粗的石笋藏着‘月弦骨’,会跟着琴声共鸣;左侧那根带花纹的是‘月纹骨’,石面的纹路和月神碑同源;最细的嵌着‘月芽骨’,得用孩童的气线才能引出来。”
她举起月镜骨,骨面映出石笋内部的骨影,“月镜骨能照见骨殖的位置,嵌得很深,得用月髓溶开石笋的钙质。”
石老头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从古月骨上刮下的月髓,晶莹如银:“月婆早备着了。”他将月髓倒在掌心,护骨纹的蓝光裹着液珠,轻轻抹在最粗的石笋上,“蚀骨泉的寒气让月髓凝得稠了,得用气线催它化开。”
沈禾的气线立刻缠上石老头的手,银线带着孩童的活气,月髓果然顺着石缝渗进去。石笋的共鸣突然变调,“叮咚”声里混进丝清越的骨音,孔底的银白光越来越亮,竟在石面映出半透明的骨形——是月弦骨,正随着骨音微微颤动。
“小心身后!”沈砚的气线突然绷紧,涧口的风里卷着黑骨殖的腥气,七珠长老带着拾骨人追来了。老人穿件暗青色的骨甲,甲片都是用邪骨打磨的,缝隙里渗出黑汁,踩过的草叶瞬间枯焦,手里的骨杖顶端嵌着颗骷髅头,眼窝燃着绿火。
“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七珠长老的声音像两块骨片在摩擦,骨杖顿地,涧底突然弹出数根骨刺,挡住退路,“月镜骨已染了蚀骨泉的气,再嵌上月弦骨的邪音,就是完美的邪器,多谢你们替老夫取来。”
他身后的拾骨人突然散开,举起骨笛吹奏,笛声尖锐刺耳,石笋的共鸣竟被引得变调,发出“嘶嘶”声,像无数骨殖在摩擦。
沈砚的气线立刻缠上月镜骨,月碎的银芒护住骨面,镜里突然映出七珠长老骨甲下的景象——老人的肋骨上嵌着块黑色的骨殖,正随着呼吸蠕动,是蚀骨本源的核心碎骨。
“他在用自己的骨气养邪骨。”沈砚低声道,气线缠上月弦骨所在的石笋,“苏晚,用血符稳住月髓,别让笛声污了它!石伯,护着孩子们退到石笋后!”
苏晚的血符化作红绫,缠上石笋的孔洞,血色纹路堵住风口,石笋的共鸣顿时清了许多。
月弦骨的骨音透过红绫传出,竟让拾骨人手里的骨笛微微颤动,笛身上的邪纹黯淡了半分。
“有点意思。”七珠长老突然冷笑,骨杖顶端的骷髅头喷出黑雾,雾里裹着无数细小的骨针,射向石笋后的孩子们。
沈禾的气线立刻化作银网,网眼缠着月见草籽,骨针扎在草籽上,竟被弹出老远——是月婆给的草籽,专克骨针邪煞。
月芽举着守芽牌,木牌上的月纹在雾里亮起,黑雾碰着光就散:“阿婆说,月纹能挡脏东西!”她的银线突然缠上根飞散的骨针,线端的月见草叶竟将骨针裹住,慢慢化掉,“你看!它怕我的草叶!”
石老头的骨刀劈向最近的拾骨人,护骨纹的蓝光撞上骨甲,激起火星:“这骨甲看着硬,关节处是弱点!”他刀身一转,顺着甲缝钻进去,拾骨人惨叫着倒地,骨甲的邪纹在蓝光中褪成灰白。
沈砚趁机催发月髓,石笋的钙质在月髓中渐渐融化,露出里面的月弦骨——骨面弯如弓弦,布满细密的纹路,正是石笋共鸣的源头。他刚要伸手去取,七珠长老的骨杖突然扫来,杖顶的骷髅头张开嘴,竟想咬住月弦骨。
“月镜,照邪!”沈砚将月镜骨迎向骷髅头,骨面的镜光突然暴涨,照得骷髅头里的绿火瞬间熄灭,露出里面的黑骨殖——是用百个孩童指骨炼的邪器,在镜光中发出凄厉的嘶鸣。
七珠长老闷哼一声,骨甲上的邪纹突然亮起,黑汁顺着甲缝渗出,在地上汇成个骷髅阵:“不知死活!”阵眼的黑骨殖突然炸开,无数骨虫从土里钻出,爬向石笋,所过之处,石面竟被啃出小坑。
“用月见草!”苏晚的血符红绫缠上月弦骨,将骨面的月纹引到地上,月纹所过之处,骨虫纷纷退散,“古月骨的月纹能克骨虫!”
沈禾立刻将腰间的月见草结撒向骨虫,草结遇骨虫,竟爆出嫩芽,缠上它们的躯体,骨虫在草芽中挣扎片刻,就化作了灰。
月芽的银线则缠着月镜骨的光,在石笋间织成小网,网住漏网的骨虫,网眼的月纹让它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月弦骨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骨面的纹路与月镜骨相和,在涧里织成道音网。七珠长老的骨甲突然“咔嚓”作响,甲片间的邪纹在音网中寸寸断裂——是月弦骨的共鸣震碎了邪骨的连接。
“不可能!”老人怒吼着扑来,骨杖直指沈砚的咽喉。沈砚的气线缠上月弦骨,猛地拽出石笋,骨面的弦纹在他掌心亮起,竟化作道银白的骨刃,迎着骨杖劈去。
“月碎归位,骨音镇魂!”
骨刃与骨杖相撞,发出震耳的鸣响,七珠长老骨甲上的邪纹彻底崩碎,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肉,嵌着的黑骨殖滚落在地,被月见草瞬间吞没。老人踉跄后退,望着自己的手渐渐透明,突然凄厉地笑:“骨串会……不会罢休……九珠……会来找你们……”话音未落,躯体化作黑烟散在风里。
剩下的拾骨人见长老败亡,纷纷溃散。沈砚将月弦骨放进玉盒,与月镜骨相触的刹那,骨面的弦纹突然延伸,在盒里画出月纹骨和月芽骨的位置——就在左侧那根带花纹的石笋里,两根骨殖是连在一起的。
“得用月弦骨的共鸣引它们出来。”苏晚的血符红绫缠着月弦骨,轻轻拨动骨面的弦纹,“《骨鉴》说,月弦骨的音能唤醒沉睡的古月骨。”
弦音响起的瞬间,带花纹的石笋突然震动,石面的纹路顺着弦音游走,竟在顶端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月纹骨和月芽骨——月纹骨的纹路与月神碑完全吻合,月芽骨则小巧玲珑,像颗未长成的骨殖,表面的月纹带着孩童的稚气。
沈禾的气线轻轻碰了碰月芽骨,骨殖竟在石缝里滚了滚,像是在撒娇。月芽赶紧伸出银线,线端缠着颗刚摘的野果:“给你吃,跟我们走吧,月神坛有好多月见草。”
月芽骨似乎听懂了,顺着银线滚进她掌心,骨面的月纹亮起,在她腕上绕出个小小的芽形——与她的名字正好呼应。月纹骨则顺着月弦骨的弦音,自动滑入玉盒,与其他骨殖拼在一起,九枚古月骨终于聚齐,在盒内发出和谐的鸣响,骨面的月纹连成个完整的月轮,与月神碑顶的月碎遥相呼应。
石笋的共鸣突然变缓,像在低吟浅唱。沈砚望着玉盒里的九枚古月骨,突然明白《骨鉴》里“月骨承影”的意思——古月骨不仅是守月人先民的骨殖,更是他们守护的意志,如今这意志,正通过月纹,传到沈禾、月芽这些孩子的气线里。
“该回月神坛了。”石老头将骨刀插进鞘里,护骨纹的蓝光与古月骨的鸣响相和,“九骨聚齐,该唤醒月骨阵了,也好让骨串会的人看看,护骨人的骨头,比邪骨硬得多。”
孩子们跟在后面,沈禾的气线托着月弦骨,银线稳得像成年接骨人;月芽则把月芽骨捧在手心,小脸上满是郑重,骨殖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颗小小的太阳。
骨音涧的风渐渐柔和,石笋的共鸣里混进了月见草的清香,还有孩子们轻快的脚步声。沈砚回头望了眼涧口,那里的骨虫已被月纹清得干净,露出底下的合族纹,正顺着风,往月神坛的方向蔓延。
九枚古月骨在玉盒里轻轻鸣响,像在诉说三百年的等待,又像在期待未来的守护。沈砚握紧玉盒,知道这不是结束,骨串会的九珠或许还在暗处,但只要月碎的光不灭,孩子们的气线不停,护骨的路,就永远能走下去。
涧外的阳光正好,照在石笋上,折射出无数细小的光,像撒了把碎骨子,却在风里,长出了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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