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消防通道的扶手往下跑。生锈的铁屑蹭在掌心,混着汗水黏成一团,黑色的污渍嵌在指缝里,怎么蹭都蹭不掉。每层楼的感应灯都要跺脚才会亮,我每踩一步,灯光就“啪”地弹开,把我的影子投在贴满小广告的墙面上——那些广告纸卷着边,我的影子也跟着歪歪扭扭,像个仓皇逃窜的幽灵。
刚跑到三楼转角,就听见安全屋的方向传来侦探的吼声。声音撞在楼道里,带着回声,震得我耳朵发疼。
“你们俩仔细搜!床底、衣柜,连抽屉都别放过!”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赶紧往阴影里躲。转角堆着居民的旧家具,一张掉了腿的木桌斜靠在墙上,桌腿用绳子绑着,摇摇晃晃的。我蜷在桌子后面,能清晰地听见安全屋里的动静——抽屉被拉开的“哗啦”声,行李箱被拖出来的“咕噜”声,还有侦探骂骂咧咧的抱怨,每一个声音都像在往我心上敲。
“妈的,人跑哪去了?”侦探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踩在楼梯上“噔噔”响,“钥匙都拿到了,他还能飞了不成?”
我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手机。顾怀霜的短信还在屏幕上:“往左拐,有个后门。”可现在,我连走出转角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露头就被抓住。你说,人在绝境里,是不是连迈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楼道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顾怀霜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聊家常,没有一点慌乱。
“请问,这里是李姐家吗?我跟她约好来拿东西的。”
侦探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来,脚步声顿了顿。几秒钟后,安全屋的门被拉开,“吱呀”一声,侦探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像被人打扰了好事。
“你找错了!这里没什么李姐,赶紧走,别耽误我办事!”
“不会啊。”顾怀霜的声音里添了点疑惑,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像真的找错了地方的小姑娘,“李姐明明说她住302,是不是你记错门牌号了?”她边说边往楼道里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还跟她约了今晚拿合同,要是迟到了,违约金得她赔,可不是小数目。”
我从木桌缝里往外看,正好看到顾怀霜的身影。她穿着米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文件夹边缘夹着几张纸,看得很清楚。风衣下摆被楼道里的穿堂风吹得轻轻晃,像一片飘在黑暗里的云。她故意停在三楼转角附近,手机举到耳边,作势要打电话。
“要不我给李姐打个电话问问?让她跟你说,省得你不信。”
侦探的脸色瞬间变了。我能看到他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了白——这老小区的住户都爱管闲事,要是被人举报“私闯民宅”,不仅抓不到我,还得惹上警察,麻烦就大了。
“行了行了,你别打了!”侦探往前凑了两步,想拦住顾怀霜,语气软了却带着威胁,“可能是我记错门牌号了,我走还不行吗?”
“那你可得看清楚点。”顾怀霜往后退了半步,刚好挡在我藏身的木桌前,像一堵墙,挡住了侦探的视线,“别再敲错别人家的门,耽误别人时间。”
侦探没接话,狠狠瞪了顾怀霜一眼,那眼神像要吃人。他转身对屋里的两个男人喊:
“走了!别在这浪费时间!”
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跟着侦探往楼道口走,嘴里嘟囔着“晦气”“白跑一趟”。经过顾怀霜身边时,其中一个人故意撞了她一下,动作很用力。顾怀霜踉跄着退了两步,手肘“咚”地撞在楼梯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听得我都觉得疼。
“哎呀,你怎么推我!”顾怀霜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愠怒,像真的被惹恼了,“走路不长眼吗?”
那男人回头想骂,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却被侦探拽了一把。
“别惹事,赶紧走!”
几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楼道口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小广告又掉了两张。顾怀霜还站在原地,揉着被撞的手肘,眉头轻轻皱着,手指在手臂上反复摩挲,应该是撞得不轻。
我从木桌后面走出来,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谢谢?还是质问她为什么要帮我?话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就是说不出口。
顾怀霜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头看我。楼道的感应灯刚好灭了,只有远处居民家透出来的微光,能勉强看清她的脸。她的眉头已经舒展开,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愠怒,只剩下平静,像夜里的湖水。
“还愣着干什么?”她往安全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很淡,“你不想看看他们有没有翻走什么重要东西?”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回安全屋。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伪造的证件散落在地上,有的被踩出了脚印;高仿西装被扔在沙发上,衣角扯出了线头,黑色的布料上沾了灰;书桌的抽屉全被拉开,里面的笔和纸撒了一地;我妈病历上的照片掉在地上,被踩出了一个黑印,照片里我妈的笑脸都变模糊了。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赶紧蹲下去捡照片。照片上的我妈还没生病,站在田埂上笑,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背景里是金黄的麦子。我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着照片上的黑印,可那痕迹却越来越明显,像一道抹不去的疤,刻在我妈脸上,也刻在我心里。
“他们没找到这个。”顾怀霜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递给我。信封是白色的,边角很整齐,“藏在床板下面,应该是你给你妈准备的医药费。”
我接过信封,指尖碰到她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让我愣了一下。她的手很凉,像刚摸过冰块。信封上“工资奖金”四个字还很清晰,是我昨天晚上写的,特意练了好几遍,怕字迹太潦草被我妈看出来。我捏了捏信封,厚厚的一沓现金还在,硬邦邦的,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谢谢你。”我抬起头,看着顾怀霜,声音有点沙哑,“还有刚才,谢谢你帮我。”
顾怀霜没说话,走到阳台,推开窗户。夜风灌进来,带着老小区特有的烟火气——楼下有人在吵架,声音尖利;远处传来卖夜宵的吆喝声,“炒粉面,加蛋加肠”;还有谁家的孩子在哭,哭声断断续续。她望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很轻。
“两年前冬天,城郊桥洞下,你还记得吗?”
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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