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被愤怒和无语笼罩。
先是威胁，又是示好。
这种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把戏。
也就多铎玩的出来。
他心里清楚，什么盟誓之酒，就是最后的通牒！
“若多铎王爷有意共商大计，为何不来我山海关坐坐？”
那亲兵统领面色一僵，随即说道。
“吴总兵可以不来，不过到时候……”
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亲兵统领，也没装多久，就露出了本性。
赴宴，任人拿捏，九死一生。
不赴宴，火炮攻城，十死无生……
他不是不知道惊雷炮的威力。
这次满清可以说是倾巢而出，直接在他城门一字排开近百门惊雷炮。
若是真的硬来。
恐怕用不了多久。
他山海关，就会被轰成废墟。
吴三桂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他戎马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就算明知是龙潭虎穴，也必须去闯一闯。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去回复多铎，本王，准时赴宴！”
黑山头大营。
三千玄甲军，正在校场上，进行着枯燥又精准的列队操练。
没有口号，也没有喧哗。
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声音。
看起来，像在执行预设好的过场动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数十玄甲骑兵，护卫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大营。
马车停稳，车帘掀开。
一个年轻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
正是秘密抵达此地的陈墨。
校场之上，正在操练的玄甲军动作猛地一顿。
下一刻，所有目光，齐刷刷的投向陈墨。
“咚！”
三千玄甲军，同时抬起右拳，重重的捶在自己的胸甲上。
整齐划一，分毫不差。
这是独属于陈墨队伍的最高礼节。
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陈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支绝对忠诚于他的军队。
他没有多言，径直走向军中大帐。
帐内，是早已恭候多时的唐通。
在看到陈墨的那一刻，他浑身一颤，连忙单膝跪地，头深深的埋下，不敢直视。
“末将唐通，参见定国公！”
陈墨走到主位坐下，端起刚刚备好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
“起来吧！”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通缓缓起身，依旧低着头，神情恭敬到了极点。
陈墨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他身上。
虽然对唐通这个三姓家奴没什么好印象。
但既然他主动投诚，那……
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脸人。
“时机一到，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唐通的心猛的一跳，连忙拱手。
“末将明白！”
他顿了顿，声音压的更低了。
“在末将的运作下，现在的关宁军，大部分都只认一个墨字！”
陈墨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擅长当墙头草的吴三桂。
若是知道自己手下的兵，和他一样都是墙头草。
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态。
也怪他自己整天疑神疑鬼，无心操持军务。
才让唐通有了钻空子的机会。
“很好！记住，我要的山海关，不是一堆废墟！”
“尽量，不要有伤亡！”
唐通连忙点头。
“末将，遵命！”
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年轻人。
心中除了敬畏，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吴三桂、多铎这些人，在他眼中。
不过是一群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而自己，更是一颗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
或许，连棋子都算不上。
所以这次，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在陈墨这里混得个一官半职。
哪怕跟在跟在身边当个端茶倒水的。
这辈子也不愁了。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山海关的方向，快步离去。
平辽王府，书房。
吴三桂已经换上了一身全新的重甲，腰间挎着那柄跟随他多年的配刀。
他看着镜中，那个依旧英武不凡的自己。
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英雄末路，不过如此。
“王爷，都准备好了。”
唐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三百最忠心的亲兵，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吴三桂转身，看着目前身边明面上唯一还能信得过的人。
“唐通，若是本王，此去不返……”
“山海关，就交给你了！”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自然也带着一丝试探。
谁知这唐通也是十足的演技派。
唐通闻言，眼中瞬间涌上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末将誓死追随王爷！”
“此去，就让末将为王爷开路！”
吴三桂摇了摇头，将他扶了起来。
“本王这一生，都在赌！”
“赌赢了，就是泼天的富贵，赌输了，不过是人头落地！”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才凝重说道。
“本王若是回不来，你便带着兄弟们……”
“去投靠定国公，为自己谋一条活路吧！”
唐通看着吴三桂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迟迟没有答应。
“末将……”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毅然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三百名亲兵，已在府外等候。
他们是关宁军中最精锐，也是最忠心于吴三桂的勇士。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必死的决心。
吴三桂翻身上马，没有回头，只是高举手中的马鞭。
“出发！”
三百铁骑，卷起漫天尘土，朝着关外那片未知之地，疾驰而去。
陈墨在黑山头看着系统情报的反馈，陷入沉思。
过去一年内所有的准备。
都是为了这一天。
他从未真正相信过吴三桂。
他今日的所有挣扎、算计，和最后的铤而走险。
都在陈墨的意料之中。
在那么一瞬间，陈墨也有些感慨。
即便是吴三桂这种枭雄。
终究是无法摆脱自身的局限性。
但这种旧时代的军阀，其覆灭，也是历史进步的必然。
至于关外的满清。
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清算了。
多铎以为他是猎人，却不知自己的傲慢和愚蠢，早已为自己写好结局。
这次来黑头山，陈墨的目的，并不只是单纯的接手山海关。
更是要通过此战，彻底打断满清南下的依仗。
为自己下一步平定内部，打好基础。
而且，也是时候通知王家彦，收复大同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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