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秩序之网如同天罗地网,带着“归一道”那冰冷的统合意志,覆盖而下,要将浮岛连同其上的生灵与那枚新生的规则之卵一同禁锢、同化。下方废墟中,无数被秩序力量吸引或驱使的变异法则之蚀蠢蠢欲动,发出无声的嘶嚎,如同等待分食的鬣狗。
危机迫在眉睫!
凌无绝眼中寒光暴涨,那内敛的灰色剑意不再守护,而是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喷发!他依旧未起身,但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束缚与规则的灰色剑罡,已冲霄而起,悍然斩向那笼罩下来的秩序之网!
“断!”
剑罡过处,并非能量的激烈对撞,而是规则的无声湮灭!那乳白色的秩序之网如同被投入热刀的牛油,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缺口!构成网络的秩序符文在灰色剑意下纷纷崩解、消散!
然而,“归一道”众人似乎早有预料。那灰袍巡界使法杖再顿,被撕裂的秩序之网并未完全崩溃,缺口边缘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迅速弥合。同时,另外数名“归一道”成员双手结印,一道道更加凝实的秩序锁链,如同毒蛇出洞,绕过剑罡的主要锋芒,从不同角度缠向浮岛,尤其是那枚规则之卵!
“冰封·定义!”
冰璃清叱一声,双手虚按。她不再试图大范围冻结,而是将极致寒气与“定义”之力结合,精准地作用在那些袭来的秩序锁链之上!刹那间,那些乳白色的锁链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晶莹剔透、却蕴含着“运动停滞”概念的奇异冰晶,其前进的速度骤然减缓,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墨衡则咬紧牙关,不顾精神刺痛,强行催动神识,干扰着下方那些变异法则之蚀与“归一道”秩序力场之间的微弱联系,试图让它们陷入混乱,延缓它们的扑击。
浮岛之上,剑意纵横,寒气弥漫,神识激荡,与“归一道”的秩序力量展开了激烈的规则层面交锋。能量乱流四溢,将周围的虚空搅动得更加混沌。
那枚规则之卵在战场的中心微微震颤着,散发的白光忽明忽暗,似乎本能地感到恐惧,又似乎在吸收、观察着周围规则碰撞产生的种种“现象”与“可能性”。
灰袍巡界使看着在凌无绝剑意与冰璃定义之力下顽强抵抗的浮岛,斗篷下的波动闪过一丝不耐。他再次举起枯木法杖,顶端那颗原本黯淡的晶体开始凝聚起更加深邃、更加核心的秩序力量,那力量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类似旧时代“净化之核”的、令人心悸的“否定”意味!
“冥顽不化,便赐予尔等……秩序的终末!”
他准备发动更强力的、足以从根本上“否定”浮岛存在意义的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降临了。
并非声音,并非光芒,并非能量波动,也并非神识威压。
那是一种……超越了当前维度、超越了在场所有存在理解范畴的纯粹注视。
就仿佛,一个一直存在于极高处、漠然旁观着棋盘上棋子争斗的“存在”,忽然……将它的“目光”,微微垂落了一瞬。
仅仅是一瞬。
但就是这一瞬,整个战场,无论是凌无绝那斩断一切的凌厉剑意,冰璃那定义规则的极寒之力,墨衡那干扰联系的神识波纹,还是“归一道”那笼罩四方的秩序之网与即将爆发的终极否定,甚至是下方那些蠢蠢欲动的变异法则之蚀……
一切,都停滞了。
不是被冻结,不是被禁锢,而是……仿佛整个区域的时间、空间、能量、规则,乃至“运动”这个概念本身,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凌无绝的剑罡凝固在半空,离完全撕裂秩序之网只差毫厘。冰璃的寒气冰晶停滞在锁链表面,不再蔓延。墨衡的神识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灰袍巡界使法杖顶端凝聚的深邃光芒保持着将发未发的状态。
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前一刻的姿态,凝固成了一幅诡异的静态画卷。
唯有思维,还在运转。
凌无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感觉到自己的剑意、自己的力量,在这“注视”下渺小得如同尘埃,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
冰璃同样感受到了那无法理解的浩瀚与漠然,她那试图“定义”规则的意志,在这“注视”下显得如此可笑。
墨衡更是神魂皆颤,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的概率云、规则流,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片绝对的、令人绝望的“静止”和那无法揣度的“目光”。
“归一道”的众人也不例外,灰袍巡界使那斗篷下的波动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敬畏?
那“注视”的焦点,似乎在缓缓移动。
它扫过了整个凝固的战场,扫过了挣扎的幸存者,扫过了“归一道”的队伍,扫过了凌无绝、冰璃、墨衡……
最终,这漠然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落在了两处——
一处,是凌无绝怀中,那依旧昏迷,却仿佛与这片新生规则之海有着最深层次连接的……林弈。
另一处,则是那枚在静止中依旧散发着微弱白光、代表着新纪元第一种纯净“可能性”的……规则之卵。
在这“目光”的聚焦下,林弈那沉寂的意识深处,那点“火种”微光不安地跳动了一下。而那枚规则之卵,其内部的流光似乎运转得更加急促了一些,仿佛在承受着无形的压力与……审视。
这“注视”并未携带任何明显的善意或恶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在观察实验样本般的……衡量与记录。
片刻的绝对静止之后,那“注视”如同来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仿佛它只是随意一瞥,完成了某种“记录”,便不再关心此地的蝼蚁之争。
停滞解除。
剑罡继续斩落,彻底撕碎了秩序之网!
寒气继续蔓延,将秩序锁链彻底冰封!
墨衡的神识恢复了感应。
灰袍巡界使法杖顶端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却未能发出,反而因为他自身的心神震荡而反噬,让他闷哼一声,后退数步。
下方的变异法则之蚀也恢复了行动,但它们似乎被那短暂的、超越理解的“注视”所震慑,变得躁动不安,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
战场,因为这不速之客的“一瞥”,陷入了诡异的短暂寂静。
所有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更深的阴霾。
那是什么?
是“编织者”提到的“根源法庭”吗?
它为何注视此地?
它的“衡量”标准又是什么?
未知的恐惧,远比眼前的敌人,更加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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