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腾，氤氲了卧房的凝重。
霍启看着榻上昏迷的霍云霆面色愈发苍白。
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儿子霍云霆冰冷的脸颊。
那曾经英气勃发的眉眼此刻毫无血色，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可闻。
“咳……”喉头涌上一阵腥甜，霍启硬生生咽下。
龙颜尽失往日威严，只剩下彻骨的慌乱与悲恸。
他猛地转身，声音因极致的焦虑而嘶哑破碎，对着外面躬身侍立的内侍嘶吼。
“传朕旨意！太医院所有院判、御医即刻入宫，死守燕王寝殿！若有半分懈怠，朕诛他九族！”
内侍吓得浑身筛糠，叩首如捣蒜般领旨欲退，却被霍启再次喝住。
帝王眼底布满血丝，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一字一顿道。
“再拟皇榜，遍贴京城九门乃至天下州府！
凡能医治燕王、令其痊愈者，赏黄金万两，良田千顷，晋封一等侯爵，子孙世袭！
若有欺君罔上者，凌迟处死，株连三族！”
皇后裴氏的眼睛早已经通红一片，小德子躬身领旨退出。
一番忙碌直至下半夜，沈锦程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廊下一动未动。
看着正厅来来往往进出的人，他却只能默默看着。
天边泛起鱼肚白，永丰帝和裴皇才在众多宫人的搀扶下离开。
永丰帝离开时，眼睛扫了眼沈锦程所在的方向。
微微蹙了蹙眉，对一旁等候的青龙道，“那人是谁？”
青龙看了眼沈锦程面色极力凝重，他知晓主子与沈公子之间关系不简单。
可如今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才道。
“陛下沈公子便是先前救过主子的沈家小公子。
如今进京参加明年二月的春闱科考，与主子关系极好！”
如今也只能这般说！
永丰帝看着沈锦程的神色并未察觉异常，淡淡点头“是个好孩子！”
随即转身离开，浩浩荡荡的等众人都走完了！
沈锦程才迈着有些僵硬的双腿再次来到霍云霆的房前。
眼眶微红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霍云霆时便是重伤昏迷。
喃喃道，“霍云霆…怎么还不醒！
再不醒可就要被埋了！”
说着往年的一样的话，多么希望他如之前一般醒来！
青龙走至沈锦程的身前，躬身道，“沈公子…您在外面站了一夜，也去歇息歇息吧！”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一夜即便是身有武功的人也遭受不住。
更何况沈锦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
沈锦程却轻轻摇头，“青龙大哥我没事就让我这么看着他就好！”
青龙见此也不好在劝什么，主子应当也是希望沈公子陪着他吧。
便也只得吩咐下人多照看着些。
沈锦程失神的重新坐在一旁，默默看着霍云霆。
心中一阵苦笑他谨慎小心的顾虑良多，而今终于愿意面对了。
老天爷竟然给他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他的爱情刚萌发枝芽，便遇上凛冬。
“霍云霆你醒来好不好………”
似是听到了他的念叨一般，榻上的霍云霆手指果真颤动起来。
被紧盯着他的沈锦程看到，猛然瞪大双眼。
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急忙凑近了几分，果真看到了霍云霆颤动的睫毛。
沈锦程屏住呼吸，静静看着，霍云霆睁开双眼。
眼睛转动看向沈锦程，便见沈锦程双目微红激动的呼唤道。
“霍云霆…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霍云霆只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除了全身酸麻并未察觉异常。
见沈锦程神色有异样，缓缓支撑起身子，打量着他缓声道。
“自然听得到，你怎么了？”
沈锦程终是再也支撑不住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哗哗落下。
猛然拥抱住霍云霆，低低啜泣起来。
“霍云霆你终于醒了………你这个骗子……”
霍云霆的神色瞬间凝重见自己所在是燕王府，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眼底划过一丝释然，回抱住沈锦程，在其耳边温声道，“你都知晓了！”
沈锦程已经哭的有些难以自持，在霍云霆的肩膀上轻轻点头。
霍云霆叹息一声，将人抱得更紧了！
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一直抱着沈锦程轻拍他的后背。
直到沈锦程哭够了才将人放开，大掌抚上沈锦程满是泪痕的脸颊。
温声道，“好了……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
莫要再让本王心疼了可好。”
之前他并不在意过自己的生死。
只想着替父皇扫清障碍，让天下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
当沈锦程出现在他的心底，他的心中突然多出了一件要做的事。
他想留一人在身旁，想日日都能见到他，陪伴着他。
他才有了生下去的希望，可现在似乎有些晚了！
沈锦程确实哭得有些累，鼻子塞，加上一夜担忧未眠头也酸胀得厉害。
声音也有些沙哑，“你要好好的……我们还没有一起相处。
一起去看山水，一起做许多事……”
喃喃中眼前一阵模糊，靠在霍云霆的肩头晕乎乎的。
瘫软了下去，霍云霆一惊，急忙查看。
见沈锦程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眉头一凝，手抚上沈锦程的额头。
传来一烫手的温度，立刻对门外喊道。
“来人！”
………
让沈锦程躺在身旁，额头搭上就降温的湿布巾，霍云霆眸光深沉。
冷声道，“沈锦程是本王认定的王妃。
以后你们要如何对待不用本王再教你们了吧！
即便本王日后不在，你们也不用回暗卫营，便是他的护卫！
他的命令便是本王的命令，必须要像忠诚本王一般忠诚与他。”
青龙跪在地上，眼帘低垂，心中极为震惊。
没想到沈公子竟然在主子心中的份量这般重。
沉声道应道，“是！……主子……”
听到霍云霆如同交代身后事一般，青龙终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道。
“主子，您一定会没事的………”
白虎和朱雀他们应当已经在赶回京都的路上了！
霍云霆注视着沈锦程的脸，听罢微微转头看向青龙。
淡声道，“本王知晓自己只怕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嘱托你的事务必要遵从，朱雀个玄武他们仍旧由你统领。
莫要让本王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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