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那份堪比学术巨着的《秘境考察报告》引发的内部震动还没完全平息，他本人正窝在实验室里，一边用特制电磁炉煮着据说能“明目清心”但味道堪比涮锅水的灵草茶，一边对着电脑屏幕琢磨怎么把“天地自保假说”用更通俗易懂的动画形式表现出来，桌上的加密通讯器就突然响了起来。
不是局内常用的那种急促蜂鸣，而是一种比较舒缓、带着点国际长途转接提示音的铃声。
“谁啊？国际漫游很贵的知不知道？”陈霄嘀咕着，顺手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按下了接听键。他现在可是局里的“宝贝疙瘩”，权限高，线路也高级。
全息投影亮起，出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司徒渊或者林薇，而是一位穿着传统和服、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眼神锐利得如同两柄出鞘古刀的老者。老者背景是一间极具日式禅意的静室，墙上挂着一幅笔力千钧的“剑”字。
陈霄一口“涮锅水”差点喷出来，赶紧咽下去，结果烫得直吐舌头。这老头他认识，或者说，在龙魂局的绝密档案里见过照片，东瀛剑道界的活化石，被誉为“剑神”的柳生宗一郎！柳生十兵卫他爷爷的爷爷辈的人物！据说修为深不可测，早就不过问俗世了。
“咳咳……柳生前辈？”陈霄放下茶杯，赶紧正了正坐姿，虽然对方看不见他这边的环境，但气势不能输。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老爷子怎么搞到我的私人加密线路的？局里的信息安全部门是不是该扣鸡腿了？
“陈霄小友，冒昧打扰了。”柳生宗一郎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平和，但那股子剑道至尊的锋锐感还是隐隐透了出来。他说的居然是字正腔圆的汉语，虽然带点古韵口音。
“前辈言重了，不知前辈找晚辈有何指教？”陈霄保持礼貌，心里快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兴师问罪？为了他孙子在秘境里的社死瞬间？不像，这老爷子气场太稳了。
柳生宗一郎微微颔首，直接切入主题：“此次不周天阙秘境之行，十兵卫承蒙小友关照了。”
来了来了！陈霄心里一紧，脸上却露出无辜又疑惑的表情：“前辈何出此言？秘境之中，危机四伏，晚辈与柳生先生不过是互相照应，共同探索罢了。谈不上关照。”他打定主意，只要对方不提留影石，他就装傻到底。
柳生宗一郎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看穿了陈霄的小心思，但并未点破，而是话锋一转：“十兵卫归来后，闭关三日，剑意有所精进，困扰他多年的瓶颈，竟有松动之象。他言道，全赖小友在幻心海中……嗯，以特殊方式，点醒了他心中执念，破而后立。”
陈霄愣了一下。点醒？他记得自已好像就是对着抱石头哭的柳生十兵卫喊了一嗓子“大叔，你抱错人了！”，这算哪门子点醒？这柳生家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骂醒”？
“呃……这个，晚辈当时也是情急之下，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当不得真。”陈霄谦虚地摆手，心里却乐了：还有这种意外收获？看来以后可以考虑开个“骂醒式心理辅导”业务，专治各种中二病和钻牛角尖。
“非也。”柳生宗一郎摇摇头，神色认真了几分，“剑道一途，至诚至纯，有时外物一言，恰如惊雷炸响，可破心中迷障。十兵卫性子执拗，易入极端，小友无意之举，反倒助他看清了本心。老夫在此，代他谢过。”
说着，这位东瀛剑神竟然对着全息投影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陈霄吓了一跳，赶紧侧身避过，连连道：“前辈使不得！折煞晚辈了！柳生先生能有所悟，全凭他自身积累和悟性，晚辈不敢居功。”他心里嘀咕：这礼我可受不起，万一哪天您老人家知道我还存着您孙子抱石头的视频，不得一剑劈了我？
柳生宗一郎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霄的投影：“小友过谦了。观小友行事，看似跳脱不羁，实则暗合天道自然，心境通透，远超同龄。十兵卫若能学得一二，于他剑道大有裨益。”
他顿了顿，发出邀请：“待时机合适，老夫诚挚邀请小友来我柳生新阴派道场一叙，煮茶论剑，交流心得。东瀛虽小，亦有独特风物与剑道传承，或可对小友有所启发。”
这可是剑神亲自发出的邀请！分量极重！相当于学术圈泰斗邀请一个刚发了几篇顶刊的博士后去家里喝茶讨论诺贝尔奖课题！这面子给得足足的。
陈霄心中一动，去东瀛逛逛好像也不错？顺便考察一下那边的超自然势力分布，说不定还能淘换点好东西。他爽快答应：“前辈盛情，晚辈荣幸之至！待晚辈手头琐事处理完毕，必定登门拜访，向前辈请教！”
“好！老夫静候佳音。”柳生宗一郎满意地点点头。
眼看通话就要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结束，陈霄看着老爷子那虽然平和但依旧透着“我一剑能劈开太平洋”气势的眼神，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那个……柳生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友但说无妨。”
“晚辈觉得吧，剑道刚猛凌厉固然重要，但过刚易折。我们道家有云‘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柔弱胜刚强’。前辈若有闲暇，不妨看看《道德经》这类道家经典，或许对……呃，对调和心境、领悟更圆融的剑意有所帮助。”陈霄差点把“治疗中二病”说出口，赶紧刹住车，换了个文雅的说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柳生宗一郎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怔忪表情，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世妙谛！他喃喃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柔弱胜刚强……妙！妙啊！此言直指大道！多谢小友指点！”
好家伙，陈霄随口拽了几句初中生都会背的道德经，居然把这老剑神给点化了？！这悟性也太恐怖了吧！
“不敢不敢，前辈言重了……”陈霄有点汗颜。
结束通话后，陈霄看着恢复平静的通讯器，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看来以后跟这些老前辈打交道，得多备点国学经典语录，下次见兰斯洛特，是不是该推荐他看看《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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