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渠寺的晨钟敲过第三响时,竹林里的薄雾还没散尽,檀香混着稻花的淡香飘进院坝,落在我刚收拾好的行囊上。小木正蹲在灵虫笼旁,用指尖轻轻碰着笼里的绿光 —— 灵虫们比昨日活泼了许多,翅膀上的淡青纹路随着晨光流转,像把清渠寺的水脉气都藏进了翅尖。不远处,几个僧人正拿着扫帚清扫藏经阁前的落叶,动作轻柔,没有了昨日被控制时的僵硬,偶尔抬头与我们对视,还会露出温和的笑,眼底是彻底舒展的清明。
“壮士且慢。” 慧能方丈的声音从藏经阁方向传来,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灰布僧袍,手里捧着个深棕色的木盒,脚步轻缓地走过来,木盒上的铜锁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昨日匆忙,未及备下像样的谢礼,今日特从藏经阁取来一物,望能伴壮士护脉之路,略尽绵薄之力。”
我停下收拾行囊的手,目光落在木盒上 —— 那盒子看着有些年头,边角被摩挲得光滑,盒身刻着细密的水纹,与清渠寺后院古井的水脉纹隐隐呼应,不用打开,也能感觉到里面藏着的不是寻常物件。小木好奇地凑过来,灵虫笼里的绿光突然变得柔和,不再像遇到邪祟时那样紧绷,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安抚着,轻轻晃悠。
慧能方丈在石凳上坐下,小心地打开铜锁,掀开盒盖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 里面放着一本线装的佛经,封面是深青色的布面,上面用金线绣着 “金刚经” 三个字,字体端正,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佛经的纸页泛黄却平整,边角被无数手指摩挲得柔软,翻到第一页,能看到用小楷写的批注,字迹娟秀,旁边还画着细小的水脉纹,像是某位高僧在研读时,特意将佛经义理与韩地水土脉的调和之法结合起来。
“这不是寻常的佛经。” 慧能方丈的手指轻轻拂过批注,眼神里满是敬重,“是清渠寺第三代方丈慧通大师所留,他当年不仅精研佛法,更懂水土脉调和之术,常在批注里写‘护脉如护心,心清则脉畅’。老衲年少时,便是靠着这些批注,才学会如何借佛经的静心之力,帮百姓稳定水土脉的躁动。”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纸页 —— 那纸页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气,不像普通的纸那样冰凉,反而像贴着一块暖玉,仔细感应,竟能触到一丝微弱的水脉共鸣,与怀里的龙珠、玉佩相互呼应。忽然想起昨日破控魂结时,慧能方丈眼底的挣扎,想起他即便被控制,也始终没真正伤害我们的克制,原来这份 “心清”,早已刻在清渠寺僧人的骨子里,也藏在这本佛经的字里行间。
“方丈,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了。” 我有些犹豫地收回手,“我们护脉,本是分内之事,怎敢受此百年传承之物?”
慧能方丈却摇了摇头,将佛经轻轻推到我面前,语气诚恳:“壮士此言差矣。这佛经留在藏经阁,不过是件藏品;若能随壮士上路,帮壮士在护脉途中守住本心,才是它真正的用处。老衲昨日见壮士破邪时,始终不愿伤及僧人,宁可自己冒险也要留有余地,便知壮士心中有‘仁’,与这佛经里的‘慈悲’相通。护脉之路漫漫,北荒更是凶险,邪术师不仅会用邪术毁脉,更会用贪婪、恐惧乱人心 —— 这本佛经,或许不能帮壮士破阵,却能在壮士迷茫时,让心定下来。”
小木蹲在一旁,凑过来看佛经上的批注,手指指着其中一句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抬头问:“方丈爷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是不是说,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儿,都不能忘了自己本来想做的事?”
慧能方丈被小木的直白逗笑,点了点头,耐心解释:“娃娃说得没错。就像壮士护脉,本来想做的是让地脉安宁、百姓安乐,那不管遇到多少邪术师,多少淤堵的脉,都不能忘了这份初衷。这本佛经,就是帮你记住这份‘本来想做的事’。”
我看着小木认真的模样,又看了看佛经上的批注,忽然想起一路走来的种种 —— 枯槐村老里正递来的麦种,是想让更多人有饭吃;磐石城城主换成的麦种,是想让石城的地脉养出更多生机;渠口村李伯给的陶壶,是想让我们路上能喝上一口热的稻花茶。这些都不是什么贵重的器物,却和这本佛经一样,藏着最朴素的心意:不是求回报,而是盼着 “好”—— 盼着地脉好,盼着百姓好,盼着护脉的人能走得远、走得稳。
我轻轻拿起佛经,小心地放进行囊里,与之前收集的枯槐村麦种、磐石城护脉符、渠口村陶壶放在一起。触到那些带着温度的物件,再摸着佛经柔软的纸页,忽然觉得行囊里装的不是东西,而是一路的 “心”—— 百姓的民心,僧人的仁心,还有我们自己的初心。这些 “心” 凑在一起,比任何地脉器物都更有力量,能在遇到凶险时,让人不慌;在感到疲惫时,让人坚持。
慧能方丈见我收下佛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又从袖中取出一小袋晒干的莲子,递给我:“这是古井边莲池里的莲子,晒干后泡在水里,能清心宁神。壮士若在途中觉得心浮气躁,泡上一颗,或许能想起清渠寺的晨光和竹林,想起还有许多人盼着你们平安。”
我接过莲子袋,莲子的清香混着佛经的墨香,在鼻尖萦绕。抬头看向藏经阁的方向,阳光已经穿过薄雾,洒在阁楼的窗棂上,映得里面的经卷隐隐发亮。几个僧人正站在阁前,手里捧着刚抄好的佛经,见我们望过去,还笑着挥手 —— 那画面平和又温暖,像韩地无数个安稳的清晨,也像我们护脉路上,一直想守护的模样。
“时候不早了,壮士该上路了。” 慧能方丈站起身,双手合十,“老衲与弟子们会在清渠寺为壮士诵经祈福,盼壮士早日破了北荒的阵,让天下地脉安宁,百姓安乐。”
我们牵着骆驼往寺门外走,僧人们跟在后面送行,有的手里拿着刚烤的米糕,有的捧着新煮的稻花茶,非要塞进我们手里。小木抱着灵虫笼,手里攥着一块米糕,还不忘回头喊:“方丈爷爷,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还想听您讲佛经里的故事!”
慧能方丈笑着点头,挥了挥手:“老衲在清渠寺等着,等着听壮士们护脉的故事,等着看韩地的稻子年年丰收。”
走出清渠寺很远,还能看到僧人们站在寺门口的身影,晨钟的余音像温柔的嘱托,绕在耳边。我摸了摸行囊里的佛经,纸页的温润透过布囊传过来,与怀里的玉如意、龙珠相互呼应。忽然想起佛经批注里的一句话:“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或许,这就是慧能方丈赠佛经的真正用意 —— 护脉不仅是修复地脉的 “形”,更是守护内心的 “清”;只要心不慌、意不乱,记得为何出发,就没有走不完的路,没有破不了的邪。
小木坐在骆驼上,手里把玩着莲子,灵虫们的绿光落在莲子上,轻轻发亮。风里带着稻花的甜香,吹过我们的衣角,吹向韩地腹地的村落。我勒紧骆驼的缰绳,目光望向远方 —— 那里有等待通渠的稻田,有盼着安宁的百姓,有还未破除的邪祟,也有我们始终坚守的初心。
“走吧。” 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带着方丈的佛经,带着一路的心意,我们接着护脉,接着守心。”
骆驼的蹄子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像在应和着佛经里的箴言,也像在呼应着每一寸等待复苏的土地。这护脉的路,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天下水土脉长清,人心皆安宁 —— 而这本佛经,会像一盏灯,照着我们的初心,不会迷失,不会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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