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悲痛。
楚晔辰将手机丢还给阿祖，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他盯着阿祖，眼神冰冷，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阿祖，你想为卡莉做点什么吗？或者，你想活下去吗？”
阿祖接过手机，触及楚晔辰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楚晔辰继续道：“把照片和视频发给她，告诉她，任务完成了，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这是你唯一能将功折罪，也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如果让她知道你失手，或者……背叛，你的下场，恐怕就是下一个卡莉......”
阿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逼真的死亡现场，眼神剧烈挣扎着，最终，对楚芳菲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脸上掠过一丝狠绝，那是亡命之徒在绝境中被激发出的本能。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飞快地操作手机，将照片和视频发送了出去。
不过几分钟，楚芳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祖看了楚晔辰一眼，按下了免提键。
“怎么这么久？”楚芳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慵懒的残忍，仿佛刚刚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阿祖立刻进入状态，语气带着完成任务后的疲惫，以及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老板，卡莉的身手您知道的，非常难缠。而且中间还遇到了同盟军的巡逻队，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耽搁了点时间。”
阿祖的表演滴水不漏，完全符合一个刚刚经历恶战、心有余悸的杀手形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楚芳菲低低的笑声，那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做得不错，阿祖。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恐怖的玩味，“我早就知道，你对卡莉有意思，这次，也算是对你的一个考验。看来，你分得清轻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楚晔辰在一旁听着，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考验？用一条忠诚追随她多年的人的性命来考验？他的心彻底冷透了。
楚芳菲继续说着，语气渐渐带上了更深的怨毒：“卡莉和阿泰，太让我失望了，不过是认识了没多久的林奕暖，竟然就敢一次次违逆我的意思！还有那个林奕暖，她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她处处跟我作对，不肯安分守己，我怎么会损失卡莉和阿泰？！”
她的声音里有一瞬间的停顿，似乎对卡莉的死也有一丝极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但很快就被冷酷所取代，“不过……算了，不重要了。有些人，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也就该退场了。阿祖，你做的很好，以后我会更加重用你。把现场处理干净，然后立刻动身去柬埔寨金边，我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是，老板。”阿祖恭敬地应道，随即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的瞬间，阿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脊背一阵阵发凉。
楚芳菲最后那几句话，分明是在警告他，她洞悉他的一切心思，如果他敢有异动，卡莉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这个女人的心思，缜密、多疑而又狠毒到了极点。
楚晔辰站在一旁，将楚芳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腔。
这就是他的母亲，一个视人命如草芥，将身边所有人都视为可利用、可丢弃的棋子的毒妇。
过往那些看似温情的画面在此刻显得如此讽刺和可笑，他对楚芳菲最后的一丝亲情羁绊，在这一刻，彻底断裂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阿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决绝地走出了密室。
院子里，黎蕴依旧守在卡莉身边，背影悲痛，阿杰正在指挥人手清理现场。
楚晔辰走过去，重重地拍了拍黎蕴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
他低声对阿杰交代了几句，让他务必妥善处理好卡莉的后事，并清理掉所有痕迹。
然后，他走到担架旁，再次将昏迷中的林奕暖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
林奕暖的重量很轻，却仿佛是他此刻全部的世界和支撑。
抱着她，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平稳的呼吸，楚晔辰那颗被愤怒、悲伤、失望充斥得几乎要爆炸的心，才找到了一丝落点和慰藉。
他的精神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风暴。
卡莉的惨死，黎蕴的悲恸，楚芳菲令人发指的恶毒……一桩桩，一件件，像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从未感到如此疲惫，如此接近崩溃的边缘。
可是，当他低下头，看到林奕暖安静地依偎在自己怀里，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楚晔辰混乱的心绪竟奇异地慢慢平复下来。
他想起得知她可能遭遇不测时，那种心脏骤停、全身血液逆流般的恐惧。
那时他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林奕暖早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
还好，她还在。老天爷，终究待他不薄。
楚晔辰抱着林奕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身体却因为后怕和情绪的剧烈起伏而依旧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低下头，温柔至极地在她额间印下一个的吻。
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深入骨髓的爱恋，也带着与她共同面对未来一切风雨的决绝。
他抱着林奕暖，一步步走出这个充满血腥与死亡的院子。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昏暗，缅北的空气湿冷且沉闷。
桑野正焦躁地倚在黑色的JEEp车旁，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眉头紧锁。
当他看到楚晔辰抱着浑身是血的林奕暖走出来时，瞳孔骤缩，猛地将烟头摁灭在车门上，快步迎了上来。
“楚总！她……她怎么样了？”桑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担忧，目光紧紧锁在林奕暖身上。
楚晔辰停下脚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仿佛刚才那场变故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先回龙八爷那儿。”
他小心翼翼地将林奕暖安置在JEEp车宽敞的后座上，为她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姿势，细心地垫好靠枕。
就在他关上车门，直起身的瞬间，两道同样带着焦急和询问的神色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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