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帆藏秘卷，江心截杀
夜风渐紧，货船的帆被吹得鼓鼓囊囊，船身在江面上微微摇晃。王小二站在舵前，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陈默，额头上渗着冷汗。江面上的灯笼越来越近，昏黄的光透过水汽，在水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一群觅食的野兽。
“陈先生，他们追得太紧了，”王小二的声音发颤，“这是‘黑风号’，鸦卫的主力巡逻船，船速比咱们快三成，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追上。”
陈默走到船帆下，指尖拂过粗糙的帆布。账册被缝在第三根帆骨与帆布之间，外面又用桐油浸过的粗布裹了三层，寻常搜查根本发现不了。但他知道，对方既然咬得这么紧，必然是有备而来。
“把货舱的木板拆几块下来，”陈默忽然开口，“还有缆绳，都搬到甲板上。”
慕白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做个简易的筏子，”陈默的目光落在江面上的一处暗礁群，“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们带着账册继续走，从暗礁群穿过去，那里水流急，黑风号体积大，不敢追。”
“不行！”慕白立刻反对，“要走一起走，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账册不能有闪失，”陈默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墨兰在京城等我们，柳溪村的乡亲在为我们冒险，我们不能让他们的心血白费。小石头，你跟着慕白姐姐，听话。”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慕白的衣角。王小二咬了咬牙，转身去拆货舱的木板，斧头劈在木板上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黑风号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甲板上鸦卫的身影，他们举着火把，箭在弦上，随时可能发射。为首的鸦卫头领站在船头，手里拿着望远镜，目光死死盯着货船的帆——显然，他们猜到账册藏在那里。
“准备！”陈默低喝一声，将捆好的木板筏子推下水，又把缆绳的一端系在货船尾部，另一端握在手里，“小二，等会儿我跳下去，你立刻调转船头，往暗礁群冲，别回头！”
王小二眼眶发红，用力点头：“陈先生，您多保重！”
就在黑风号靠近到一箭之地时，陈默忽然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其扔向货船的备用帆——那帆上早就淋了桐油，遇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在那里！”鸦卫头领果然上当，大喊着指挥黑风号转向，朝着燃烧的备用帆冲来。
趁此机会，陈默纵身跳上木板筏，砍断缆绳。慕白站在货船甲板上，看着他的身影在火光中越来越小，泪水模糊了视线。“走！”她咬着牙对王小二说，声音带着哭腔。
货船猛地调转方向，朝着暗礁群驶去。黑风号上的鸦卫发现被骗，气急败坏地开炮，炮弹落在货船旁，激起数丈高的水花。
陈默趴在木板筏上，借着货船吸引注意力的功夫，拼命划向另一侧的芦苇荡。黑风号上的鸦卫很快发现了他，几艘小艇放下水，朝着筏子追来。
“抓住他！账册肯定在他身上！”头领的吼声在江面上回荡。
陈默将筏子划进芦苇荡，茂密的苇叶挡住了视线。他跳进水里，顺着暗流往深处游，木板筏则继续顺着水流漂去，引着小艇往相反方向追。
冰冷的江水浸透了衣衫，陈默能感觉到力气在一点点流失。他屏住呼吸，潜到芦苇根处，看着小艇的影子在苇叶间穿梭，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货船应该已经穿过暗礁群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踝，用力往下拽！陈默心中一惊，猛地转身，挥拳砸去，却打在一片柔软的地方——竟是个穿着黑衣的女子，脸上蒙着黑布，正死死盯着他。
“是你？”陈默认出了她手腕上的兰草疤痕——是兰心阁的人！
女子没说话，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拽着他往芦苇荡深处游。穿过一片茂密的苇丛，眼前出现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船头站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正是回音谷的老管家！
“快上船！”老管家压低声音，将陈默拉上船。女子也跟着跳上来，摘下黑布，露出张清秀的脸，竟是苏忠的女儿，苏晴。
“苏先生……”陈默刚开口，就被老管家打断。
“先生没事，”老管家递给他一件干衣服，“那几个鸦卫是我和晴丫头解决的，故意放了个活口回去报信，让他们以为你被抓了，这样货船才能安全。”
苏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爹让我跟老管家在这接应，说你肯定会往芦苇荡跑。兰心阁的人已经在前面接应，咱们换船去京城，比货船还快一天。”
乌篷船悄无声息地驶离芦苇荡，融入沉沉的夜色。陈默站在船头，望着货船消失的方向，心里踏实了许多。原来苏文远和老管家早就布好了后手，连他跳筏子的举动都算到了。
“这是先生让我交给你的，”老管家掏出个小小的木盒，里面是半块兰草佩，与陈默和慕白的那两块正好组成完整的一朵，“说见到墨兰小姐，把这个给她，她就知道你是自己人。”
陈默握紧玉佩，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他忽然想起墨兰日记里的最后一页，画着三朵并蒂兰，旁边写着：“三瓣合一，兰心自明。”
原来，他们每个人都握着一块拼图，只有凑在一起，才能看清完整的真相。
乌篷船在江面上行驶，船头的油灯像颗孤星，照亮前方的路。陈默知道，离京城越近，危险就越多，但他心里却充满了期待——他终于要见到墨兰了，见到那个在日记里陪伴了他们许久的女子，那个用一生守护着秘密与希望的兰草般的女子。
江风拂面，带着水汽的微凉，也带着即将重逢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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