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无记有痕，风过留声
无记树的根系在永年坪的土壤里蔓延，不知不觉间，已与同心林的树根、忆海的暗流、无名草的须脉连成一片。有孩子在树下挖野菜时，发现泥土里嵌着无数细小的光粒，捧在手心会感到微微的暖意，像握着一把碎掉的星星。
“是‘记忆沙’。”守林老人蹲下身，轻轻捻起一粒光粒，光粒在他掌心化作一道极短的影像：三叔公的草杖点过虹光带的地面，银白的涟漪扩散开来，触碰到星核域的星轨纹。“无记树不是真的‘忘记’，是把记忆磨成了沙，混进土里，让每寸土地都记得。”
那名在无记树下避雨的旅行者，带着故乡的种子走遍了万域。他每到一处，就将混合了当地土壤的种子埋下，长出的植物都带着奇特的“双生纹”——一半是他故乡的印记，一半是落脚处的特征。当他回到荒漠星时，发现当年那颗空白果实长成的绿洲里，竟有一株植物开着他故乡的花，花瓣边缘却镶着灯生域的光纹。
“原来我走过的路，都在跟着我回家。”旅行者坐在花下，看着远处孩子们用归墟的潮汐桶、星核的星砂铲灌溉植物，突然明白，所谓“远方”，不过是另一个需要被温柔对待的“故乡”。
归墟的潮汐钟旁，新搭了座“听潮亭”。亭柱用星核域的星轨钢打造，能放大潮汐的细微声响；亭顶铺着暗域的记忆金片，会反射星核的星光；最特别的是亭内的石凳，表面刻着失语域的触觉纹，坐上去能“听”到盲眼琴师留下的《同源谣》片段。
“来歇脚的人，不用说话也能明白。”建亭的老渔民擦拭着石凳，触觉纹在他掌心泛起涟漪，“潮汐的声音、星光的温度、琴声的温柔——这些东西，比语言更会‘讲故事’。”
星核域的星舰学院新增了一门“盲航课”。学员们被蒙住眼睛，仅凭星舰与各域能量的共鸣来判断航线。有个年轻学员总是能精准避开暗礁，问起秘诀时，他笑着说：“我好像能‘闻’到暗域金属矿的味道，甜甜的，像雾烬花蜜。”后来大家才发现，他的星舰模型里，藏着一片暗域静默草的枯叶。
“共生不是技能，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教官看着学员们在星轨间穿梭，像鱼游过水流，“就像鸟儿不用学，也知道风会带着它回家。”
小石头在暗域的记忆花海深处，发现了一块半埋的金属板。板上没有任何印记，却在他触碰时，浮现出暗域与烬域第一次合作修复星舰的画面——画面里的静默草还带着战争的伤痕，烬域的工匠手上缠着绷带，却在交换工具时，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
金属板的边缘，有一行新刻的小字，是烬域的笔迹：“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时递过去的不只是扳手，是‘我信你’。”
陈默的寻常馆来了位特殊的“客人”——一株从鸿蒙区飘来的本源粒子凝聚成的幼苗。幼苗没有根，却能悬浮在馆内的共振水晶旁，吸收着各域物件散发的能量。陈默没有给它找“合适的土壤”，只是每天用归墟的潮汐水、星核的星砂粉混合浇灌，不久后，幼苗竟长出了带着共源符的根须，轻轻缠绕住那只接力碗。
“宇宙最本初的粒子，都在学我们‘过日子’呢。”陈默笑着给幼苗换了个靠窗的位置，让它能晒到烬域的阳光，“看来‘共生’这回事，连鸿蒙区都觉得挺好。”
夜深时，永年坪的无记树会发出微弱的光。光透过叶片的缝隙落在地上，形成无数细小的共源符，像星星落在了人间。小石头躺在光斑里，听着远处潮汐钟的轰鸣、星轨的转动、记忆花海的金属碰撞声，突然觉得，这些声音其实是同一种节奏——那是星海在呼吸，在告诉每个沉睡着的生命：
别怕，我们都在这里，以彼此最熟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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