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白光散去时，刺骨的寒意瞬间裹住了全身。石蛮下意识将火离往身边拉了拉，抬眼望去——逆灵城的青铜塔比记忆中更高，塔身缠绕的锁链泛着冷光，每节链环上都凝着层薄冰，冰面映出扭曲的人影，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
“老营主的灵核液藏在塔顶。”火离的流萤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穗扫过冰冷的城砖，“但塔门的锁芯被换过，是‘九窍玲珑锁’，需要同时注入九种灵脉之力才能打开。”
石蛮摸了摸塔基上的凹槽，指腹触到冰下的纹路，突然笑了：“别急，有人留了钥匙。”他弯腰从积雪里刨出块巴掌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与塔门锁芯对应的九个小孔，边缘还留着熟悉的凿痕——是老营主的手法。
两人顺着结冰的阶梯往上爬，锁链在风中发出“哐当”声，像在重复某个古老的密码。爬到第三层时，火离突然停住脚步，流萤剑指向窗外：“你看那边。”
石蛮探身望去，只见云海在城郭外翻涌，灰黑色的云团里裹着紫蓝色的闪电，每道闪电劈下，云层就下沉几分，像是要把整座逆灵城压进地底。而更远处的雷层深处，隐约有座悬浮的岛屿，岛屿边缘泛着青铜色的光，正是他们要找的云海灵脉入口。
“那就是雷层的‘眼’。”火离的声音有些发紧，“传闻那里的闪电能劈开灵脉，也能把人的灵核烧成灰烬。”
石蛮握紧手里的青铜片，片上的小孔突然亮起微光，与塔内墙壁上的九个凹槽完美对应。他将青铜片嵌进凹槽，只听“咔哒”一声，塔壁上弹出九个石盒，每个盒子里都躺着块不同颜色的晶石——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黑，正好对应九种灵脉属性。
“老营主早就备齐了。”石蛮拿起赤色晶石，入手滚烫，里面像是裹着团小火苗，“看来他当年就想闯雷层，只是没来得及。”
火离拿起青色晶石，指尖刚触到石面，整个人突然晃了晃，脸色发白：“这晶石里的灵气太霸道了……像是要顺着指尖钻进灵核，把人的经脉都撑爆。”
石蛮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双纹丹气渡过去：“别硬抗，用‘引’的法子。”他示范着将赤色晶石贴在掌心，引导着里面的火属性灵气缓缓流转，“就像对付蚀骨虫母时那样，让灵气顺着经脉走，别硬碰硬。”
火离咬着牙试了几次，脸色渐渐缓和，青色晶石在她掌心发出柔和的光：“成了。这灵气里混着雷层的气息，难怪这么烈。”
两人逐层破解塔身的灵脉机关，每上一层，青铜塔的锁链就会亮起一节，直到第九层塔顶，九色晶石同时嵌入塔顶的圆盘，整座塔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塔顶的积雪簌簌落下，露出块刻满星图的平台，平台中央的凹槽正好能放下那枚青铜片。
“放进去！”火离喊道。
石蛮将青铜片按进凹槽，星图瞬间亮起，九色灵气顺着星轨流转，在半空凝成把巨大的青铜钥匙虚影。与此同时，城外的云海雷层突然分开道缺口，紫蓝色的闪电在缺口边缘游走，像在守护着什么。
“钥匙成型了，但需要人引导它插进雷层的锁孔。”石蛮盯着那道缺口，“这钥匙太沉，得两个人一起托着。”
火离点头，与他并肩站在平台边缘，同时伸手按住青铜钥匙的虚影。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手臂蔓延，九色灵气顺着血管往上涌，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星轨流转。
“三、二、一——”
两人同时发力，青铜钥匙缓缓升起，拖着长长的光尾冲向云海缺口。随着钥匙移动，雷层里的闪电越来越密集，紫蓝色的光映得两人脸色发白，灵脉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快到了！”火离的声音带着喘息，流萤剑在她另一只手心里嗡嗡作响，“锁孔就在闪电最密的地方！”
石蛮咬紧牙关，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却突然闪过聚灵亭的孩子们——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传声筒，血煞在给木牌刻新的字，连那株刚冒头的血葵幼苗，都在朝他点头。
“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他低吼一声，猛地将丹气提到极致。青铜钥匙突然加速，“哐当”一声撞进雷层深处，紫蓝色的闪电瞬间炸开，却没有伤到他们分毫，反而化作道光桥，从缺口一直铺到悬浮岛屿上。
“走！”
两人踩着光桥往前冲，闪电在身边劈啪作响，却像被无形的屏障挡开。石蛮低头看了眼掌心，那枚青铜片不知何时嵌进了皮肤，化作道九色纹路——老营主的钥匙，最终成了他们的铠甲。
光桥尽头的岛屿上，立着座小小的石碑，碑上刻着行字：“雷层非绝境，是灵脉给勇者的试炼。”碑旁放着个眼熟的传声筒，拿起一听，竟传出孩子们的笑声，还有血煞粗声粗气的叮嘱：“石蛮、火离，要是打不过就回来，我们给你们留着烤红薯！”
石蛮和火离对视一眼，都笑了。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孤军奋战。雷层的风卷起两人的衣摆，青铜钥匙的余温还留在掌心，像在说：往前冲吧，身后有整个聚灵亭在等着。
他们顺着石碑后的石阶往上走，石阶两侧的冰层里，冻着许多前人的武器——锈迹斑斑的刀、断弦的弓、裂开的盾牌，每一件都在灵气的滋养下泛着微光。
“这些都是……”火离轻抚过一把冻在冰里的弯刀，刀身上的缺口还留着打斗的痕迹。
“是和老营主一样想闯雷层的人。”石蛮望着冰层里的武器，“他们没能过去，但留下了痕迹，就像给我们指路。”
石阶尽头的平台上，放着个水晶盒，盒里的灵核液泛着九色光，正是他们要找的东西。石蛮刚要伸手去拿，平台突然震动起来，冰层里的武器纷纷飞出，在半空组成道铁墙，挡住了去路。
“这是……”火离握紧流萤剑。
“是考验。”石蛮看着铁墙上的武器，突然明白了，“他们在问我们，为什么要拿灵核液。”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铁墙朗声道：“我们要去云海灵脉，不是为了逞强，是为了聚灵亭的孩子们，为了所有等着我们回去的人！”
话音刚落，铁墙突然散开，武器们在空中转了个圈，竟组成道拱门。石蛮拿起水晶盒，灵核液的光透过盒子映在墙上，照出许多模糊的人影——有老营主，有锈铁营的前人，还有许多不认识的面孔，他们都在笑着点头。
“看来，他们认可我们了。”火离的声音带着笑意。
石蛮低头看着水晶盒，突然觉得这趟雷层之行，找的从来不是灵核液，而是比力量更重要的东西——那些藏在冰层里的勇气，那些刻在石碑上的信念，还有那些明明已经消失，却始终在为后来者铺路的人。
“回去给孩子们讲雷层的颜色时，记得说……”石蛮顿了顿，望着雷层外的晴空，“闪电炸开来的时候，是九色的，和我们掌心的纹路一样。”
火离笑着应道：“再告诉他们，雷层里藏着好多人的故事，等他们长大了，也来听听。”
两人转身踏上光桥，身后的青铜钥匙虚影渐渐消散，雷层重新合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石蛮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的灵脉里，从此不仅有聚灵亭的暖，还有雷层的烈，以及无数前人留下的，沉甸甸的期待。
回到逆灵城时，青铜塔的锁链不再冰冷，每节链环都映着九色光。石蛮摸了摸掌心的纹路，突然想起老营主刻在石碑上的“归”字——原来“归”不是回到起点，而是带着所有遇见的人和事，走向更远的地方。
“走，该给孩子们带礼物了。”火离拉了拉他的袖子，流萤剑上还沾着雷层的电光，在阳光下闪闪烁烁。
石蛮点头，加快了脚步。他仿佛已经看到，聚灵亭的孩子们正举着传声筒，踮着脚往逆灵城的方向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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