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到访顶层公寓，带来了一份让楚南栀眼睛瞬间亮起来的礼物——一本皮革封面烫金、纸张已然泛黄脆化的绝版投资学孤本。这是上个世纪一位传奇投资大师的亲笔手稿影印合集，市面上早已绝迹，是无数金融从业者梦寐以求的收藏。
“偶然在一位欧洲老收藏家那里看到的，想起你似乎提过对这位大师的理论感兴趣，就带回来了。”顾轻舟语气温和，将装着书的精致木盒递过去。
楚南栀几乎是扑过去的，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本散发着陈旧墨香的书时，脸上绽放出毫不掩饰的、如同孩童得到心爱玩具般的灿烂笑容。她太兴奋了，以至于忘了所谓的“安全距离”，下意识地就给了顾轻舟一个短暂的、纯粹表达感谢的拥抱。
“顾大哥！你太厉害了！这都能找到！谢谢！”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喜悦。
顾轻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微微一怔，随即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喜欢就好。”
就在这个拥抱发生的瞬间，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郑煦言处理完工作走出来，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层寒霜覆盖，眼神锐利得如同冰锥，直直刺向那相拥的两人。
楚南栀察觉到身后的低气压，迅速松开了顾轻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顾轻舟则神色自若地对着郑煦言点了点头：“郑总。”
郑煦言没有回应顾轻舟的招呼，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楚南栀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弧度，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郑太太，”他刻意加重了这个称呼，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在自家客厅，与异性友人如此‘热情’互动，是否需要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免得被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影响股价。”
又是股价！永远都是这个借口！
楚南栀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刚才得到孤本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顾轻舟微微蹙眉，但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适时地提出了告辞。
送走顾轻舟后，公寓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楚南栀抱着那本珍贵的孤本，瞪了郑煦言一眼，懒得跟他吵，转身就想回客房。
然而，那天晚上，楚南栀洗完澡出来，却被自己床头突然多出来的一座“书山”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她原本整洁的床头柜乃至半边床铺上，此刻竟然堆满了各式各样、同样看起来年代久远、装帧精美的绝版书籍！从宏观经济学到微观博弈论，从金融史到投资哲学，甚至还有几本极其稀有的、关于行为心理学和早期数据算法的原版着作！数量之多，品类之全，品相之佳，简直堪比一个小型专业图书馆！
而郑煦言，正挽着衬衫袖子，额角带着细微的汗珠，将最后厚厚一摞书“咚”地一声放在“书山”的最顶端。他气息微喘，显然刚才进行了不小的体力劳动。
“这些，”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面色依旧冷硬，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天气，眼神却有些不自然地飘向窗外，“放在仓库也是积灰，拿去，随便看。”
楚南栀看着这座几乎要把她淹没的“绝版书山”，又看了看那个一脸“我只是在清理仓库”表情的男人，足足愣了半分钟。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扉页，上面赫然有那位经济学泰斗的亲笔签名。再拿起一本，是某位诺奖得主早年的未出版手稿注释本……这些书的珍贵程度，加起来恐怕能买下好几套顶级公寓了！
他这是……把半个郑氏家族的珍贵藏书库都搬来了吗？！就因为看到了顾轻舟送她一本孤本，她高兴地抱了人家一下？
一股荒谬又好笑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抬起头，看着郑煦言那紧绷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凑近他，像只小狗一样在他颈边故意嗅了嗅，然后皱起鼻子，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风，语气带着浓浓的调侃和戏谑：
“郑总……”
她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笑意，
“你这搬来的……不止是书吧？我怎么感觉，这满屋子的醋味，都快把我熏晕过去了？”
“……”
郑煦言的身体瞬间僵住，像是被点了穴道。
那股强装的镇定彻底碎裂，窘迫和被戳穿的羞恼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他的脸颊、耳朵、甚至脖颈，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
他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慌乱和强装的怒气，却因为那通红的脸颊而显得毫无威慑力。
“楚南栀！你胡说什么！”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都变了调，“我这是……是清理库存！防止资源浪费！”
说完，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和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大步冲出了客房，还差点被门口的地毯绊了一下。
楚南栀看着他狼狈逃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倒在柔软的“书山”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口是心非、醋意滔天却偏要找个蹩脚借口的男人！
真是……可爱得要命！
她随手拿起一本散发着陈年墨香的绝版书，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某人同样沉甸甸的、别扭的“心意”，嘴角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去。
这一晚，客房里弥漫的不再是冷清，而是书香，以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名为“郑煦言”的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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