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风石下的暖意还没焐热指缝，吴向导就拄着竹杖站起身，铜铃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响：“得走了！黑石滩的裂地兽最喜欢在午后出来觅食，晚了石缝里的寒气更重，踩石头更滑。”他弯腰捡起块棱角分明的碎石，在手里掂了掂，“这滩上的黑石看着实，底下全是空的，我走前面踩过的石头你们再踩，千万别乱踏——去年有个商队的伙计，就是踩错一块石头，整个人掉进石缝，连尸骨都没捞上来。”
玄叶长老点点头，将长剑斜挎在身后，伸手扶了把旁边的王老板：“张猛、李三跟在吴伯身后，张猛你用狼牙棒探路，李三你腿伤没好，别逞强；文宇、陈琳走中间，留意两侧石缝的动静；我断后，要是有裂地兽出来，我先拦着。”众人应声，张猛率先走到吴向导身边，狼牙棒往地上一戳，“咚”的一声，震得旁边的碎石滚了滚，他咧嘴笑：“吴伯你放心，有我这棒子在，就算有兽出来，也先给它一棒！”
文宇扶着陈琳站起身，她刚才靠在石头上歇了会儿，脸色好了些，可指尖还是泛着凉。他低头瞥见她的鞋——是双粗布缝制的软底鞋，鞋底已经磨得薄了，在黑石上肯定滑。文宇弯腰从旁边捡了几块带纹路的粗粝碎石，又从怀里摸出块破布，快速裹在碎石上：“把鞋脱了，垫在鞋底，能防滑。”
陈琳愣了一下，看着他手里裹好的碎石布团，耳尖微微发烫：“不用麻烦，我慢点走就行。”“不行，”文宇直接蹲下身，抬头看她，“黑石滩的石头滑得很，你鞋底太薄，容易摔。”陈琳没再推辞，轻轻脱下鞋，露出脚踝上淡淡的擦伤——是刚才在迷雾坡躲雾隐兽时蹭的。文宇瞥见那道伤，动作顿了顿，从衣襟里摸出之前王老板给的止血膏，挤了点在指尖，轻轻涂在她的擦伤处：“这膏能止疼，也能防感染。”
指尖的暖意顺着脚踝漫上来，陈琳忍不住缩了缩脚，却没躲开。文宇帮她把碎石布团垫进鞋底，又帮她系好鞋带，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她。“好了，试试走两步。”他站起身，看着陈琳来回走了两步，果然比刚才稳了些。陈琳抬头对他笑了笑，递过一块麦饼：“你也吃点，刚才救李三用了不少灵力，别饿着。”
众人跟着吴向导踏上黑石滩，刚走没几步，脚下的石头就发出“咯吱”的轻响，像是随时会碎开。风从石缝里灌进来，呜呜地刮着，带着刺骨的寒气，比迷雾坡的风更疹人。吴向导走得极慢，每走一步都要用竹杖先探三遍，确认石头结实才敢落脚：“左边第三块黑石头别踩！你们看，那石头边缘有白霜，底下是空的，一踩就塌！”
张猛跟在后面，狼牙棒紧紧贴着地面，时不时戳戳旁边的石头，像个警惕的哨探。李三走得格外小心，每一步都踩着吴向导的脚印，手里还攥着根捡来的树枝，用来平衡身体。王老板走在中间，时不时从药箱里摸出块驱寒的姜片，分给众人含着——姜片的辛辣味顺着喉咙下去，能驱散些石缝里的寒气。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是李三！他刚才没注意，踩错了一块石头，整个人往下一沉，左腿卡在了石缝里，石缝里瞬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裂地兽的爪子抓挠石头的声音！
“别动！”吴向导立刻回头，竹杖往石缝边一戳，“裂地兽在石缝里，一挣扎它就会扑上来！”张猛也急了，想伸手拉李三，却被玄叶长老拦住：“别硬拉！石缝会塌，你先用车狼牙棒顶住旁边的石头，别让缝再扩大！”
文宇和陈琳立刻冲过去，文宇指尖凝出数道冰锥，精准地钉在石缝两侧的石头上，冰锥瞬间冻结，将石缝固定住：“陈琳，用藤蔓！”陈琳立刻会意，指尖绿色灵力暴涨，几道粗壮的藤蔓从石缝边的碎石里钻出来，缠成结实的绳状，一端递给李三：“抓紧！我们拉你上来！”
李三紧紧攥住藤蔓，文宇和张猛一起用力拉，玄叶长老则站在石缝边，长剑出鞘，青色剑气在石缝上方萦绕——突然，一只浑身黑褐色、长着尖爪的裂地兽从石缝里探出头，朝着李三的腿咬去！“小心！”玄叶长老的剑气瞬间劈下，正好砍在裂地兽的爪子上，裂地兽惨叫一声，缩回了石缝。
“快拉！”陈琳又催了一声，藤蔓被拉得笔直，李三咬着牙，借着力气往上爬，终于从石缝里爬了出来。他的裤腿被石缝里的尖石划破，腿上还留着几道裂地兽抓挠的血痕，却还是咧嘴笑：“多谢大伙，差点就成了这兽的点心！”
王老板立刻上前，给李三的腿伤涂药、包扎，一边包一边念叨：“让你慢点走，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又添新伤！”李三嘿嘿笑着，也不反驳，只是把手里的树枝攥得更紧了。
吴向导蹲在石缝边，用竹杖戳了戳里面，裂地兽的惨叫声渐渐远了：“这兽记仇，肯定还在附近，我们得赶紧走，别等它叫同伴来！”众人不敢耽搁，李三被张猛扶着，慢慢往前走，文宇则走在陈琳身边，时不时帮她扶一把旁边松动的石头：“小心脚下，前面那块石头看着有点晃。”
陈琳点点头，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的肩膀偶尔碰到，都没说话，却比之前更默契了。风还在石缝里刮着，可手里的藤蔓余温、指尖的冰锥寒气，都让彼此心里踏实了些。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的黑石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陡峭的崖壁——断云崖到了。崖下有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吴向导指着空地：“我们今晚就在这儿歇脚，崖壁能挡风，也能防兽。”众人松了口气，纷纷放下背上的物资，张猛帮李三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王老板则开始生火，火塘的光很快亮起来，驱散了些崖下的寒气。
文宇坐在陈琳旁边，帮她把鞋底的碎石布团取出来，布团已经磨得破了：“明天过断云崖，得找双更结实的鞋，崖上的石头更尖。”陈琳点点头，从竹筐里拿出块干净的布，帮文宇擦了擦手上的冰碴：“你刚才用冰锥，手都冻红了，快搓搓。”
两人坐在火塘边，看着跳跃的火光，崖上传来风吹过的“呼呼”声，远处偶尔传来裂地兽的嘶吼，却没再靠近。玄叶长老和吴向导蹲在旁边看地图，讨论着明天过断云崖的路线，张猛和李三则在旁边摆弄狼牙棒，王老板在火塘边烤着麦饼，空气中飘着麦饼的香气。
陈琳从怀里摸出个烤好的红薯，递给文宇：“早上在清风驿带的，还热着，你吃点。”文宇接过红薯，外皮烤得焦脆，咬一口，甜意顺着喉咙下去，暖到了心里。他抬头看陈琳，她正低头剥着自己手里的红薯，火光映在她脸上，柔和得像晨雾里的竹露。
突然，崖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碎了石头。文宇和玄叶长老同时抬头，文宇指尖瞬间凝出冰锥，玄叶长老的长剑也握在了手里——崖上的阴影里，似乎有个人影闪过，很快又消失了。
“谁？”玄叶长老喝了一声，声音在崖壁间回荡，却没得到回应。吴向导皱起眉：“这断云崖很少有人来，难道是焚天阁的人？”文宇摸了摸怀里的焰心石，晶石微微发烫，却没之前感知到火属性气息时那么热：“不像焚天阁的人，气息很淡，更像……在暗处观察我们。”
陈琳也握紧了手里的剑，往文宇身边靠了靠：“不管是谁，我们都得小心，今晚轮流守夜，别让对方有可乘之机。”众人都点了点头，火塘的光依旧亮着，可崖上的阴影却像藏着无数双眼睛，让这晚的断云崖，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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