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我正把最后一件毛衣塞进纸箱,窗外一道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是无数手指在急促叩门。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房东张叔站在门口,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一张被雨水打湿的A4纸——我的租房合同。
他脸色铁青,眼神里混着愤怒和一种说不清的恐惧。
“林默言!”他声音发抖,“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将手机怼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我的客厅,窗帘半掩,一道黑色衣角从缝隙中露出——是魔尊的袍角。
而背景里,我那张老榆木茶几的一条腿,竟像是被利刃劈开,木屑飞溅,裂口狰狞。
“你半夜带男人回来就算了!”张叔咆哮,“还把房子结构都破坏了?这要出安全事故,谁负责?!”
我脑子“嗡”地一声。
茶几……是前天晚上魔尊一掌劈开的。
当时他察觉到柳玄舟的咒印藏在桌底,为破咒才动手。
可那之后,木屑早已清理,裂口也用胶水简单粘合,怎么看都不像“严重损坏”。
更可怕的是——照片的拍摄角度,分明是从窗外拍的。
而这栋老楼的窗户,外侧根本没有落脚点。
“张叔,这照片……”我强压慌乱,“这桌子是之前就裂的,而且您看这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我怎么可能……”
“不可能?”他冷笑,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我亲眼看见的!黑袍子,长头发,像个……鬼一样!”他声音越说越抖,“你最好现在就搬走,否则我报警!这合同,作废!”
说着,他竟当着我的面,将租房合同撕成碎片,纸屑如雪片般撒在湿漉漉的楼道里。
“你不能这样!”我冲上前,“我租金交到月底,你没权利……”
“权利?”他猛地抬头,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收了钱,就得办事。”
那声音……不像他。
我心头一凛,下意识摸出贴身收藏的碎玉,攥在手心。
“张叔,您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我直视他眼睛,“是不是柳玄舟的人……”
“住口!”他嘶吼,手机突然对准我,“我有证据!我拍下来了!你这邪门的东西……”
就在他举起手机的瞬间,我手中的碎玉骤然发烫!
“嗤——”
一道刺眼的银光从玉中迸发,直射手机屏幕。
“啪!”
屏幕应声炸裂!蛛网般的裂痕中,竟缓缓渗出黑色粘稠的液体,像石油,又像凝固的血,顺着手机边缘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张叔惨叫一声,扔掉手机,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失。
魔尊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黑袍无风自动。
他冷冷看着瘫坐在地的张叔,又瞥了眼那滩黑液。
“柳玄舟的‘影眼咒’。
”他声音低沉,“他用这老东西当眼线,在屋里布了窥视符。
你动用玉佩之力,咒术反噬,所以他手机才会……烂掉。”
我浑身发冷:“所以这张叔……他被控制了?”
“不全是。”魔尊走近,从张叔颤抖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
他展开——是一张银行转账记录,收款人:林默言;金额:五万;备注栏写着:“封口费,清虚观之事勿提。”
我瞳孔骤缩。
清虚观?我昨晚才去过!这钱……是柳玄舟伪造的?还是张叔真的……参与了什么?
“他收了钱,也信了柳玄舟的鬼话。”魔尊冷笑,“说你家里有‘脏东西’,只要赶你走,就能保全家平安。愚蠢!”
张叔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喃喃:“钱……钱已经收了……回不去了……”
我没再看他。
心像被雨水浸透,冰冷而沉重。
半小时后,我抱着最后一个纸箱站到楼下。
雨势更大,天地间一片灰白。
我浑身湿透,纸箱边缘开始渗水,里面是奶奶留下的日记、玉佩碎片,还有那张写着“休战协议”的U盘——我仅剩的一切。
魔尊走过来,手中撑开一把黑伞。
伞面宽大,黑得深沉,伞骨是某种暗银色的金属,而最诡异的是——伞面上,竟用银线绣着一圈繁复的纹路,弯弯曲曲,像是某种符文。
我抬头看着那纹路,心脏猛地一跳。
那形状……那走向……竟和奶奶账本最后一页用朱砂写下的口诀一模一样!我曾以为那只是她记账的暗码,可此刻对照,分毫不差!
“这伞……哪来的?”我声音发颤。
魔尊撑着伞,目光望向雨幕:“你奶奶留下的。她说,若你被逐家门,便以此伞护你。”
我怔住。
奶奶……她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记忆如潮水涌来。
小时候每逢下雨,她总不让我把玉佩露在外面,哪怕只是淋一点雨珠,她都会紧张地用红布包好,一边念叨:
“下雨时,别让玉佩沾雨水……水能载阴,玉怕湿魂……”
当时我以为是老人家的迷信。
现在想来——她是怕雨水激活了玉佩中的“灵引”,引来异界的东西。
可这伞……为什么能和她的口诀对应?它是什么?
“它叫‘界隐’。”魔尊仿佛看穿我心思,“是她用三界外的‘夜鳞蚕丝’织成,伞纹是‘封界咒’的变体。
撑开它,寻常咒术近不了身。”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纸箱,雨水顺着发梢滴落。
家没了,工作没了,连容身之所都被污蔑驱逐。
而这一切,都是柳玄舟的局。
他不仅要我失去一切,还要我孤立无援,走投无路,最终只能去求他——求他放过我,求他收回诅咒。
可他不知道。
我手里,还握着奶奶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雨越下越大,整条街都笼罩在水雾中。
路灯昏黄,映在积水上,像碎掉的月亮。
魔尊撑着伞,站在我身侧。
“去哪?”他问。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向远处城市模糊的轮廓。
“去找第二块玉佩。”我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奶奶的口诀里,提过‘水月庵’。在城南的老河道边上。”
他挑眉:“你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
“什么?”“柳玄舟的私人会所。
”他冷笑,“‘玄渊别院’。”
我笑了。
雨水顺着嘴角流下,像泪。
“那就更好了。”我说,“省得我去找他。”
伞下,一方干燥的天地。
银纹在黑布上幽幽流转,像是沉睡的咒语,正缓缓苏醒。
而我的玉佩,贴在胸口,依旧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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