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菲迪死了。
原本在意识到格兰菲迪没有真的彻底求死之心时，琴酒还以为想杀他会费点力气。
毕竟格兰菲迪的身手自己见识过，那见鬼的敏锐直觉也是琴酒生平所见之最。
哪怕格兰菲迪此刻重伤垂死，琴酒也不觉得自己能够随意的杀了他。
毕竟猛虎越是濒临死亡，越是凶残。
但此刻发生的一切，让琴酒意识到——自己误判了。
真的好简单，和杀那些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手上随便用力，他们的生命就这么流逝了。
比杀那些普通人更容易。
因为那些普通人濒死时还会挣扎，然而格兰菲迪就只是那么看着自己，然后从容的……
杀了一个人之后该做什么？
嗯……是毁尸灭迹。
亲眼看着尸体沉江，或者是一把火烧个干净……
无所谓怎么处理尸体，但是格兰菲迪死了，自己可以恢复成从前那样。
自己从前是什么样的？
哦……是每天只有任务的日子。
那现在，去做任务……
任务也是杀人，杀人真的好简单。
格兰菲迪刚刚明明抓住了自己的手，却没有丝毫反抗，就那么……
他为什么不反抗，他不是还有求生意志吗？
或者……格兰菲迪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动手杀了他。
琴酒此刻甚至怀疑起了格兰菲迪是不是故意找死，说出那些带有求生意志的话骗了自己，只不过是借着自己的手去死。
但心中瞬间又否决了这个可能。
格兰菲迪如果想死，他会正大光明的告诉自己，让自己送他一程，而不会这样欺骗。
除了有些问题不愿意回答之外，格兰菲迪从没骗过自己。
所以，格兰菲迪是真的想要活下去。
但是却又在自己杀他的时候，没有半点反抗。
这算什么……碰瓷吗？
这么舍得，用命碰瓷
可这么死了，也没挣到哪怕一个硬币。
琴酒越发的想不明白了。
但旋即，他选择放过自己。
一个死人的事情而已，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格兰菲迪死了，但是还有那么多任务等着自己。
做任务去。
伏特加接到琴酒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大哥不是说了今天有事，不要打电话找他吗？
不过听到电话那边琴酒与寻常一般无二的语气，伏特加也没心思去想大哥怎么变了主意，连忙开车去往会合地点。
来到会合地点，伏特加放缓了车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琴酒。
同一时间，琴酒抬头望向伏特加的方向。
目光交错的一瞬，伏特加只觉得背后生凉。
不知道为什么，大哥看上去明明和平常看起来一模一样，但他莫名的感觉到恐惧。
明明大哥平常也是这么一副冷脸，但是今天好像格外的……渗人。
几乎靠着本能把车开到琴酒边上，等到琴酒上车后，伏特加控制着自己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路面。
“大……大哥，我们去哪？”
琴酒开口报了个地点，伏特加心中一定，方向盘一转，一脚油门朝着那个地点开去。
将车开到指定地点，伏特加藏在墨镜后的眼神小心的看了一眼一路闭目养神的大哥。
琴酒睁开眼，没去理会伏特加的目光，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没有得到大哥的指示，伏特加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在车上等大哥回来。
约莫半个小时。
伏特加远远的看到大哥离开的方向燃起了火光，然后一道黑色的高挑身影自火光中走来。
琴酒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张口又吐出了一个地址。
伏特加见状，默默的将心底的疑问全都压了下去，沉默的当个哑巴司机。
这一次，在伏特加开车的期间，琴酒没有一路闭目养神，而是拿出枪，低头换弹。
子弹咔哒咔哒的上膛声在狭小的车内空间中传开，伏特加手心渗出一丝冷汗。
虽然大哥一贯这么面无表情，但是今天好像格外的面无表情，格外的麻木。
以前的大哥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是一眼看过去，还是能够察觉到浑身生人勿近的气质和眼里的杀气。
虽然看着很可怕，但至少像个活人。
这会儿的大哥看着虽然不可怕了，但是什么情绪都没有，活像个死人站在这里一样。
伏特加觉得，这样的大哥比浑身冒杀气的大哥更渗人。
又是一个任务地点……又是相同的半个小时……又是相同的火光……上车后又说出了一个地址……
就这样不断的重复着……直到夜色渐浓……直到明月高悬……直到天边晨曦微明……
伏特加开了一晚上车，精神和身体双重压迫之下，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终于在琴酒报出第七个任务地点时，伏特加鼓足了勇气开口。
“大哥……天亮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听到伏特加的话，一想到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琴酒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说出了见面以来第一句除了地址之外的话。
“不回去。”
三个字一出口，琴酒紧接着沉默了。
这三个字，是他不久之前从……口中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大概能有一点理解格兰菲迪为什么不愿意回医院。
余光中看到伏特加那疲惫的神色，琴酒改口。
“回组织。”
得到这个答案，伏特加猛的松了口气。
好啊！回组织也行！
只要别让自己再这么继续开车下去就好了，疲劳驾驶真的会死人的！
回到组织据点时，伏特加就是忙不迭的第一时间下车呼吸新鲜空。
话说回来，一晚上过去，大哥居然没抽一根烟唉。
身上除了开枪的硝烟味，居然没有一点烟草味。
将这些心思默默压下，伏特加跟着琴酒进入组织的这处据点。
伏特加沉默的跟在琴酒身后，原以为大哥是今天想在组织据点休息。
却没料到琴酒行至半程，站在原地，目光扫视所有的在场的组织成员，随后冷声吐出一句话。
“基安蒂，跟我走。”
基安蒂刚结束任务，坐在一旁惬意的喝着小酒，没料到会被顶头上司忽然点名。
众所周知——琴酒点名，无异于阎王点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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