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张继平的手上。那道金线已经消失，但掌心的皮肤仍泛着一丝异样的光泽，像是被火燎过又迅速冷却。
“你没事吧？”执事又问了一遍。
张继平抬眼，声音平稳：“刚才灵力有些失控，现在已经稳住了。”
执事没再追问，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递过来：“仙门刚发了任务令，所有筑基以上弟子必须接取一项，三日内完成。你突破在即，正好借实战巩固修为。”
玉牌入手微凉，表面刻着三行字：
【采集玄阴草三株，地点：黑石涧】
【清剿山魈两只，地点：断崖林】
【时限：七十二时辰】
任务下方压着一枚红印，是执法堂的标记。
张继平扫了一眼就收起玉牌：“我接采集任务。”
执事点头：“玄阴草生在阴寒之地，黑石涧常年雾重，视线受阻，小心脚下。另外，最近有弟子在那里失踪，虽未确认与山魈有关，但能不落单就不落单。”
张继平没应声，只是将玉牌塞进怀里。
执事转身要走，忽然停下：“你刚才那股灵压……不太像普通突破。”
张继平低头整理衣袖：“可能是功法运行时冲开了旧伤。”
执事看了他一眼，终究没再多说，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内恢复安静。张继平走到墙角，掀开一块地砖，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把短匕和一张残旧的地图。地图边缘烧焦，中间用朱砂标出几条路线，其中一条直指黑石涧。
这是三年前一位外门师兄留下的遗物。那人死在险地，尸体被拖回时手里还攥着这张图。
张继平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卷好收起，背上包袱出了门。
天刚亮，山道上还有薄雾。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极稳。体内灵力循环如常，右臂经络通畅，运转术法时不再有滞涩感。可越是顺畅，他越清楚——那条由铜片指引的新路径，不能轻易示人。
一旦动用隐脉中的灵力，掌心就会浮现金线。若在任务中暴露，必被追查根源。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牌，加快脚步。
两个时辰后，抵达黑石涧入口。
这里原本是一处采药点，如今已被划为禁地边缘。石壁陡峭，藤蔓缠绕，地面湿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叶气味。远处传来滴水声，间隔极慢，像是某种节奏。
几名外门弟子已经在场，分散在坡道两侧翻找。
一个瘦高个看到张继平走近，冷笑一声：“哟，这不是闭关失败的那位吗？怎么，也来碰运气？”
旁边有人低声提醒：“别惹他，昨夜东院灵压波动，听说是他引的。”
瘦高个嗤笑：“灵压强有什么用？上个月考核，他连基础符阵都没画全。”
张继平没理会，径直走向北侧岩缝。那里背光，常年不见日，正是玄阴草生长的位置。
他蹲下身，手指拂开苔藓。泥土松软，有轻微凉意渗出——这是阴气聚集的征兆。
正要继续挖开，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地方我先占的。”一名蓝袍弟子挡在面前，腰间佩剑未出鞘，但手已搭在剑柄上。
张继平抬头：“我没抢你的位置。”
“可你现在挖，就算采到也算我的。”蓝袍弟子语气强硬，“规矩懂不懂？”
张继平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你要这块地，拿任务换。”
“什么意思？”
“我把采集任务让给你，你把清剿任务给我。”
蓝袍弟子一愣：“你疯了？山魈力大无穷，两只一起出现能撕碎练气九层！”
“我不怕。”张继平看着他，“换不换？”
蓝袍弟子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笑了：“行啊，你要是真敢接，我现在就把玉牌改签。”
他取出玉牌，指尖凝聚灵力，在任务栏划去自己的名字，填上张继平的。
红印一闪，任务转移生效。
周围几人纷纷停下动作望来。
瘦高个喃喃：“这人脑子有问题吧？宁可去打山魈也不采草药？”
没人知道，张继平选择清剿任务，是因为山魈活动区域靠近地图上标注的“断脉谷”——那个传说中经络断裂者才会误入的地方。
而铜片最后显现的图谱里，有一条线路，终点正是断脉谷深处。
他收好玉牌，转身朝断崖林方向走去。
太阳逐渐升高，雾气开始散开。林中鸟鸣稀少，树干上的抓痕很深，显然是近期留下的。
他沿着痕迹前行，每隔一段就在树皮上划一道记号。走了约半个时辰，发现一处塌陷的洞口，周围散落着兽骨，部分骨骼上有明显咬痕，但断裂处整齐，不像野兽撕扯所致。
他蹲下检查，指尖触到一根肋骨断面——光滑如刀切。
这不是山魈干的。
山魈蛮力惊人，但撕咬时会留下锯齿状裂口。这种平整断面，更像是某种高速切割造成的。
他皱眉起身，正要继续探查，忽然察觉脚边泥土有异。
拨开落叶，露出半截布条，颜色暗红，像是血渍浸透后又被雨水冲淡。
他捏起布条，轻轻一拉，整块泥土松动，下面竟埋着一只断手。
手掌紧握成拳，指甲缝里塞满黑泥。
张继平没有立刻触碰，而是退后两步，从包袱里取出短匕，用刀尖挑开手指。
掌心朝上，露出纹路。
刹那间，他瞳孔一缩。
那只手上，赫然有一道金线，从劳宫延伸至腕部，与他昨日浮现的痕迹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林间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响。
他缓缓蹲下，再次看向那只手。指节僵硬，但并非死后僵直，而是生前就被某种力量强行固定住姿态。更奇怪的是，整只手几乎没有腐败迹象，皮肤仍有弹性，仿佛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
可这地方，至少三天没人来过。
他收回匕首，将布条重新盖住断手，用土掩埋。
然后，他取出地图，摊在地上。
朱砂标出的路线通往断脉谷，但在中途分出一支岔路，指向这片断崖林。那条岔路，是他上次查看时没有注意到的。
他用指尖沿着岔路滑动，最终停在一个小点上。
旁边写着两个小字：**归墟**。
这两个字墨色很新，像是最近才补上去的。
他盯着那点看了很久，忽然感到怀中玉牌微微发烫。
低头一看，玉牌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字：
【任务更新：发现异常踪迹，需上报执法堂】
【临时追加奖励：贡献值五十】
他眯起眼。
这不是原本的任务内容。
玉牌不可能自行生成新指令。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在远程修改任务信息。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执法堂高层，或者……任务系统的真正掌控者。
他把玉牌收回怀里，站起身，朝着断脉谷的方向迈步。
走出十步后，他忽然停下。
前方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脚印。
不是他的。
也不是人类的。
脚印很深，五趾分开，末端带钩，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留下的。
最诡异的是，这些脚印，正对着他刚刚掩埋断手的位置，一步一步，清晰无比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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