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为寂静。
焦土镇墙头燃烧的火把,在渐弱的夜风中明灭不定,如同守夜人疲惫却不肯闭合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火油、泥土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气息。
所有能战斗的人都已就位,隐在墙垛之后。
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耳朵竖起,捕捉着风声之外的任何异动。
陈稳站在西面主墙的哨塔下,身影与木质结构几乎融为一体。
他一夜未眠,但8倍的耐力让他依旧保持着巅峰的警觉。
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遍遍扫过远处被黑暗笼罩的道路、林地与山丘轮廓。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跳的沉重鼓点。
东方天际,那一线鱼肚白终于艰难地撕开了夜幕,给大地万物披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轮廓。
鸟鸣声零星响起,却更反衬出这片区域的死寂。
突然,就在晨曦即将驱散最后一丝黑暗的那一刻,陈稳的瞳孔猛地收缩。
8倍的远视能力,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地看到了那从地平线下“涌”出来的东西。
不是烟尘,而是一片移动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寒光的潮水!
起初只是细微的闪烁,随即迅速扩大、蔓延。
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气势,沿着通往焦土镇的道路,滚滚而来!
沉闷而统一的脚步声即便隔着数里之遥。
也如同闷雷般隐隐传来,敲打在每一个守城者的心上。
“来了——!”
了望塔上的民兵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这声呐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焦土镇最后的寂静。
墙头上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武器碰撞声,以及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尽管早有准备,但当真正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军阵时,那种源自本能的恐惧依旧难以抑制。
陈稳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如同定海神针般传遍这段城墙:
“各就各位!稳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他的冷静感染了周围的人,骚动稍稍平息。
人们紧紧靠在墙垛后,探出半只眼睛,望向那支不断逼近的死亡军团。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支军队的细节愈发清晰。
人数远超想象,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五六百之众,甚至可能更多!
前排是手持巨盾、身披重甲的刀盾手,如同移动的城墙。
其后是密密麻麻的长矛兵,如林的枪尖在晨曦中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两翼则有数十轻骑游弋,控制着战场侧翼。
队伍中还有数面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最大的那面绣着一个狰狞的“刘”字。
军容整齐,步伐有力!
那股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悍戾之气,即便相隔甚远,也如同实质的寒潮般扑面而来!
这与黑风寨的乌合之众有着天壤之别,是真正的正规武装,是毁灭的代名词!
焦土镇的民兵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不少人脸色煞白,握着武器的手微微颤抖,一些年轻的面庞上甚至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差距太大了,无论是人数、装备还是气势。
这根本不像是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屠杀。
张诚猫着腰跑到陈稳身边,声音干涩:
“头儿……人……人太多了!”
陈稳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远处那面“刘”字大旗下,一个被亲兵簇拥着、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
那应该就是刘都头本人!
他竟然亲自来了!
这既说明了刘都头对焦土镇的“重视”,也意味着此战绝无任何转圜余地。
“多又如何?”
陈稳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记住,我们无路可退!”
“身后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父母孩子!”
“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张诚和周围民兵的心中。
是啊,无路可退了!
恐惧无法改变结局,唯有拼死一搏!
敌军在距离镇墙一箭之地外停了下来,迅速展开阵型。
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弓箭手居于阵中,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将焦土镇西面堵得水泄不通。
那种训练有素的军事素养,带给守军更大的压力。
一名骑兵越众而出,奔至镇墙下,正是上次那个刀疤脸队正。
他仰头望着墙头,脸上再无上次谈判时的些许审慎,只剩下胜券在握的狞笑和残忍。
“陈稳!滚出来答话!”
他运足中气,声音传遍四野。
“刘都头亲临,尔等蝼蚁,还不速速开门献降!”
“都头开恩,或可饶你们这些贱民不死,只诛首恶!”
“若再负隅顽抗,待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赤裸裸的威胁和劝降,意图瓦解守军的意志。
陈稳缓缓从墙垛后站起身,晨曦照亮了他年轻却坚毅无比的脸庞。
他俯瞰着下方的刀疤脸,以及远处那片沉默的军阵,朗声回应。
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敌人和守军的耳中:
“刘都头!焦土镇只为自保,从未冒犯尊驾!”
“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若要战,那便战!”
“焦土镇上下,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想进此镇,就用你们的尸骨来铺路吧!”
铿锵有力的话语,如同战鼓,敲响了焦土镇决死的号角!
也彻底激怒了对方!
刀疤脸怒骂一声,拨马便回。
远处,刘字大旗下,那名骑在马上的将领似乎微微抬了抬手。
下一刻,敌军阵中鼓声大作!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震撼着大地。
军阵开始向前缓缓移动,如同苏醒的巨兽,张开了血腥的獠牙。
最前排的盾牌手发出整齐的咆哮,巨盾重重顿地!
长矛从盾牌缝隙中探出,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弓箭手已经开始张弓搭箭!
大战,一触即发!
陈稳屹立墙头,狂风吹拂着他的衣袂。
他最后看了一眼脑海中那已达到【8331】并依旧在隐隐波动的wp数值,然后将全部精神集中于眼前的战场。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推进的敌军,寻找着阵型的弱点,计算着弓箭的射程。
所有的恐惧、杂念都被摒弃,只剩下最纯粹的冷静和杀意。
乌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在这五代乱世的血色黎明,焦土镇这叶孤舟,终于迎来了它注定要面对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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