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穿过一片紊乱的星尘带,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与亘古星城那种秩序井然的繁华不同,也与陨星坟场那种死寂破败迥异,眼前的星域充满了粗犷、混乱而又生机勃勃的奇异色彩。
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星辰碎片、废弃星舰、甚至某些巨大生物的骸骨,被粗糙地拼接、改造,形成了大大小小、如同蜂巢般密集的悬浮平台和据点。这些建筑毫无规划可言,色彩斑斓而刺目,灵光与污秽并存,如同星空中一片巨大的、自发形成的贫民窟与黑市结合体。
空中,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穿梭往来,有华丽的流线型飞梭,也有简陋得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骨船,更有一些修士直接驾驭着狰狞的妖兽坐骑,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喧嚣声、叫骂声、甚至偶尔传来的能量碰撞声,构成了一曲混乱的交响。
这里没有统一的规则,唯有实力至上。
“此地名为‘破碎星环’,是自由星域外围的一个大型聚集地。”帝溟操控星舰,悄无声息地混入一艘巨大的、如同鲸鱼骸骨改造而成的客运飞船的阴影中,朝着星环内部驶去。“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显露财富。但同时,这里也能买到任何东西,只要你出得起价,并且有命拿走。”
凤幽透过光幕,观察着这片法外之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驳杂的气息,灵力混乱,但却有一种奇异的“自由”感。在这里,她通缉犯的身份反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常态”。
星舰最终停靠在一个偏僻的、由半截星舰残骸改造而成的简陋码头。码头上只有几个气息阴沉的修士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在这里,奇怪的星舰和神秘的来客每天都有,没人会多管闲事。
“本王不便在此久留。”帝溟递给凤幽一枚新的、样式普通的黑色戒指,“这枚‘隐灵戒’能更好地遮掩你的气息和修为,只要不主动暴露,元婴以下难以看穿。里面有足够你初期使用的灵石和一些此地通用的货币。一年后,若你还活着,可凭此戒到‘黑水玄城’的‘忘川阁’留下讯息。”
他的安排简洁而有效,给了凤幽最基本的生存保障,却又将她彻底抛入了这片残酷的丛林。
“多谢前辈。”凤幽接过戒指戴上,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内敛平凡,如同一个最普通的筑基中期散修。
“好自为之。”帝溟说完,星舰舱门无声关闭,随即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然消失在这片混乱的星域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凤幽独自一人站在嘈杂的码头,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审视、或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微微低头,拉紧了身上那件毫不起眼的灰色斗篷,混入了熙攘的人流。
破碎星环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混乱。街道(如果那些蜿蜒在各类建筑缝隙间的通道能被称为街道的话)狭窄而肮脏,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有人在售卖还沾着血迹的法器,有人在兜售效果不明的药剂,甚至有人公然展示着被符文锁链束缚的各族奴隶。
叫卖声、争吵声、打斗声不绝于耳。凤幽亲眼看到两名修士为了一块矿石当街动手,术法光芒爆裂,周围的人群却只是冷漠地散开一圈,如同观看一场戏剧,直到其中一人被轰杀,胜者迅速搜走战利品离开,人群才又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弱肉强食,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凤幽小心地避开可能的冲突,目光扫过那些摊位,更多的是在观察和学习。她需要尽快了解这里的规则,找到一个落脚点,并打探消息。
她走进一间看起来相对“稳固”一些的酒馆——招牌是用某种生物的颅骨制成,里面弥漫着劣质酒精和汗液的混合气味。
要了一杯此地最普通的麦酒,凤幽在一个角落坐下,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血刃’和‘毒牙’两个猎团为了争夺一颗‘幽冥魂晶’,在碎星带火并,死伤惨重!” “嘿嘿,狗咬狗一嘴毛!最好同归于尽!” “……‘黑水玄城’的拍卖会下个月就要开了,据说这次有好东西流出,连内环的大人物都惊动了……” “……最近执法殿的爪子伸得有点长,好像在找什么人?通缉令都发到我们这破地方来了?” “管他呢!只要赏金够高,老子也去碰碰运气!据说是个身怀重宝的小娘皮……”
听到关于通缉令的议论,凤幽心中微凛,但面上不动声色。通缉令果然已经传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被猛地撞开,一名浑身是血、气息萎靡的壮汉踉跄着冲了进来,嘶声喊道:“救命!‘腐毒沼泽’……有……有上古遗阵……我们小队……全军覆没……求……求援……”
他话未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气若游丝。
酒馆内瞬间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嚣!
“腐毒沼泽?那个鬼地方真有上古遗阵?” “黑狼小队实力不弱,竟然全军覆没?” “遗阵!里面肯定有宝贝!” “快!通知团长!”
无数道贪婪、炽热的目光聚焦在那昏迷的壮汉身上,更有人直接起身,想要将他带走逼问详情。
凤幽看着那昏迷的壮汉,又听着周围的议论,心中一动。
腐毒沼泽……上古遗阵……
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而且,这种混乱的探索,正是她目前隐藏身份、获取资源的最佳途径。
就在一名面目狰狞的修士即将抓住那壮汉时,凤幽放下酒杯,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个人,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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