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暗影阁的檐角被最后一抹残阳染成暗金色，阁内却已燃起灯火。南宫璃站在窗前，指尖轻搭在窗棂上，目光掠过庭院中来回穿梭的影卫。她今日未着劲装，换了一袭青黛色长裙，裙裾曳地，却掩不住眉眼间的一分凝重。
“谣言，来得比预期更快。”她低声道。
赫连轩负手站在她身后，黑袍未褪，腰间佩剑未卸。他方才自赫家密室赶来，衣襟上尚存一丝墨香，却掩不住眉间那抹沉思。
“三日。”他开口，声音低沉如铁器相击，“从招募令张贴至今，不过三日。”
南宫璃回眸，眼底清亮如镜：“他们怕我们招到真正的锐士。”
“也怕我们太团结。”赫连轩轻笑一声，却无笑意，“赫家已有几房长辈私下传信，问我们是否真有意脱离朝廷，另立山头。”
“哦？”她挑眉，“他们倒真敢信。”
“不是信，是试探。”赫连轩踱至案前，将一封密信置于案上，指尖轻叩纸面，“这封信，是赫家在江南的眼线所传，信封上有一枚暗记，你可曾见过？”
南宫璃走来，俯身细看。纸上图案是一只展翅的鹰，却被一条蛇缠绕颈部，似欲绞杀。
“不曾见过。”她蹙眉，“但……有些眼熟。”
赫连轩点头：“我也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南宫璃未再多言，只是将那信纸收起，放入袖中。她袖中藏着幻影时空镜，虽未取出，却已隐隐感知到镜中似有微光闪动，仿佛回应着那枚图腾。
“谣言源头，查到了吗？”她问。
赫连轩摇头：“传得极快，像有人刻意推波助澜。但最早传出的地方，是三座城池——风陵、白水、赤阳。皆是江湖与朝堂交界的地界。”
“三城。”南宫璃若有所思，“巧合吗？”
“不。”赫连轩冷声道，“风陵城主与神秘组织有旧，白水帮曾与暗影阁有过冲突，赤阳城更是曾有‘影子契约’的残卷流出。”
南宫璃眸光一沉：“他们想让我们内乱。”
“是。”赫连轩缓缓道，“若我们急于辟谣，反倒会暴露破绽。若我们不作为，又会被动挨打。”
“所以……”她轻笑，“我们按兵不动？”
“至少，表面上不动。”赫连轩道，“暗中，查。”
南宫璃颔首，转身走向阁内深处，脚步轻盈如风，却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她停在一面屏风前，屏风上挂满了暗影阁近来的行动记录，密密麻麻，如蛛网般交错。
“我已让心腹暗中排查，谣言内容精准打击你我，说明他们对我们的关系与布局极为了解。”她道，“若非内部有眼线，便是他们早有渗透。”
赫连轩沉默片刻，忽而道：“你可曾想过，他们为何偏偏选在我们招募新血时动手？”
“为了搅局。”南宫璃眸光一冷，“也是为了试探，我们是否真有破绽。”
“不错。”赫连轩缓步走来，站在她身旁，目光扫过那些记录，“他们想让我们自乱阵脚，让江湖对我们失去信任。”
“可惜。”南宫璃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他们低估了我们。”
赫连轩轻笑：“更低估了你。”
南宫璃未应，只是缓缓伸手，指尖轻抚过一份新成员的名单。她记得那日会议中，有一人神色异常，目光游离，几次看向门外。
“那人……”她低声道，“我得亲自会会。”
赫连轩点头：“我已让人盯着他。”
“很好。”南宫璃收回手，转身望向他，“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等。”赫连轩道，“等他们露出破绽。”
南宫璃轻笑：“像猎人等猎物？”
“比猎人更耐心。”赫连轩道，“他们想让我们慌乱，我们就偏偏冷静。他们想让我们争执，我们就偏偏默契。”
“听起来，你早有打算。”她挑眉。
“我只是知道，谣言止于智者。”赫连轩道，“而我们，不是愚人。”
南宫璃眸光微动，似有笑意掠过，却未言明。她转身走向密档房，脚步轻盈，却每一步都踏出坚定的节奏。
“我去查旧档。”她道，“若他们真有渗透，必有蛛丝马迹。”
赫连轩未阻，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未语。
密档房内，烛火摇曳，映得书架上的尘埃如星屑般浮动。南宫璃翻阅着一卷卷旧情报，指尖滑过纸页，忽然停在一处。
那是一份五年前的情报，关于赤阳城的一次秘密交易。她记得那次交易失败，对方逃逸，但情报中却有一张模糊的图腾——
蛇缠鹰。
她心头一震，迅速将那卷情报取出，展开细看。
图腾下方，有一行小字：
“蛇鹰之盟，影子契约余脉。”
她眸光一沉，指尖微微收紧。
“原来……你们早就来了。”
她正欲将情报收起，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轻而急，似有人潜行而来。
她未回头，只是将情报藏入袖中，缓缓转身，看向门口。
门未开，却有一道影子斜斜落在门槛上，似有人立于门外。
“谁？”她声音不疾不徐，却已悄然将幻影镜握在掌中。
门外无回应。
她缓步走近，手指轻触门环，正欲推门，忽然——
一声低笑自门外传来，沙哑而阴冷。
“南宫阁主，果然聪慧。”
话音未落，那影子倏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南宫璃站在门前，指尖微凉，掌心却已渗出一层薄汗。
她低头看向袖中情报，那枚蛇鹰图腾在烛火下泛着幽幽暗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波澜。
她低声呢喃‘我等着。’
烛火晃动，照出她眼底一抹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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