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的，小婶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林芝兰把小丫头掉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心里忍不住叹气，时代走向大趋势，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努力让不完美变得完美吧。
旭阳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不作声的，给家里每个人的碗里都夹了一个饺子。
“好了，今天冬至，好不容易吃一次饺子，那就开开心心的敞开了肚子吃。”林芝兰夹起碗里的饺子，示意孩子们继续吃。
吃完饺子，每个人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汤基本就饱了。
牛牛和旭阳两个吃饱之后精神旺盛，两人在院子里玩起来跳房子。
悦悦和旭阳则跟着林芝兰继续学习高一数学。
现在学校他们是不能去了，但不知道自学高中课程之后，能不能在县城高中去挂靠，考一个高中文凭。
说实话，要靠下地养活自己，两孩子估计不成，林芝兰打算开春之后就找大队长说说，让两孩子去打猪草得了。
旭阳还可以送去公社小学读书，下课了和村里的孩子一起回来就成，至于挣工分，还是算了吧。
知识改变命运，七八岁的孩子，正是上学的年龄，可不能因为下地挣工分就耽误了上学。
西北
苏成安从禁闭室出来以后，又接受了来自首都调查组的调查。
腊月二十三这天，他从宿舍出来往师部走，风像刀，刮在脸上生疼，他却走得极稳，心里早就把最坏的结果排练过千百遍。
师部会议室里坐着两个人：一位是戴金丝眼镜的军法处预审员，另一位竟是战区副司令顾长河。桌上放着一只褪了色的档案袋，封口用火漆摁着，像封了十年的旧信。
顾副司令先开口，声音不大，却震得会议室灯泡都晃：“苏成安同志，你背过锅，也立过功。现在锅碎了，功还在。军委决定，撤销你的一切处分，恢复军衔，经过上级领导决定，破格将你调任首都卫戍区特种作战旅任职副参谋长一职。”
金丝眼镜把档案袋推过去，“这是结案结论，也是调令。你签个字，就生效。”
方成安并没有立刻接过笔签字，他现在的军功并不够升职。
“报告首长，我想知道，为什么没有对我这次任务作出处分，反而不降反升。”
顾副司令把牛皮袋往他面前一推，“看看吧，这些都是机密。”
顾长河停顿了半拍，嗓音压得极低，却像铁锤敲在板砖上，震得人心发溃。“首都卫戍区不是后方，是关键的一道闸。闸口松一寸，洪水就会漫过长安街。”
他把一只崭新的上校肩章扣在桌面，金属星徽在灯下闪出一道冷光。
苏成安站得笔直，目光从肩章移到顾长河脸上，没有敬礼，也没有道谢，只问了一句：
“首长，我这次需要带多少人去？”
“一个加强班，十二人，全部由你自选。”顾长河把早已备好的空白调令推过去，纸角压着一张小照片——雪夜里，境外山脊的岩石后，一支加装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枪口飘着白烟，旁边红笔圈着灰狼头徽记。
“这是你在西北军区的最后一次任务，任务代号：‘回火’。”顾长河抬眼，“十五天内，把这支枪连人带扳机，一起带回境内。能做到吗？”
苏成安用指尖捻起照片，像捏住一块烧红的炭，声音低而稳：
“能。但我要加一条——”
“说。”
“我只能保证把人带回来，生死不论”。
顾长河沉默两秒，忽然笑了，眼角挤出几道刀刻般的褶子。他起身，亲自把肩章别到苏成安肩头，金属扣合的“咔哒”声像子弹上膛。
“成交。”
金丝眼镜的预审员递来一支黑色签字笔。苏成安接过，在空白调令上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收势极重，墨汁溅开，像颗颗冰冷且带着杀伤力的子弹，让人不寒而栗。
他把笔帽扣回，抬头望向窗外，外面又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是他在西北最后的一个冬天。
“首长，”苏成安轻声道，“出发前，我能打个电话回家吗？我答应我媳妇儿要回家过年的。可惜我要食言了。”
顾长河挑眉，想不到铁骨铮铮的西北军王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去吧，报个平安，别让家里人担心。”顾长河难得露出温和神色。苏成安敬了个礼，拿起自己的调令转身离开了师部会议室。
方成安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小廖这时从外面匆匆走了过来，连门都忘记敲了。
“报告团长，这里有您三封信，是嫂子写来的。”小廖把手中的信放在方成安的办公桌上。
“出去吧。”方成安把桌上的信拿起来，看着信封上那熟悉娟秀的字体，方成安心里软成一片。
迫不及待的拆开最厚那一封信，有五六张信纸，方成安没想到，小媳妇儿这么想她，写信都写这么厚。
林芝兰：脑补是病，得治。
待把信纸打开之后，看到两张信纸上那两个红色手掌印，上面还写着谁谁谁的手掌。
他把自己的大手掌贴住两张信纸上小小的手掌，就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孩子们手心的温度和娇嫩。
这是他的儿子，亲儿子，在没有他的陪伴下，一天天的长大。
这就是作为一个军人的悲哀和苦衷，顾得上大家，就顾不上小家，顾得上小家，就保卫不了大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他慢慢看着信里的内容，在看到苏家给孩子报名下乡的地方是红星村时，他是很不高兴的。
他媳妇儿本来带两孩子就很辛苦了，还又塞了三孩子过去，按照他对小媳妇儿的了解，小媳妇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说不定还事事都照顾着这几个孩子。
只能说，方成安还真是把林芝兰的性子给摸得透透的。
回信是来不及了，方成安拿起电话，拨通了老家县武装部的电话。
他们公社还没有电话，只能拜托武装部的同志去通知小媳妇儿明天来县城接电话了。
就让他自私一次，占用国家资源吧，这次通话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和小媳妇儿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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