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深处。
那扇巍峨光门静静矗立，门后星河流转、法则交织，仿佛蕴藏着天地间最古老的秘密。众生信念化作的金色光点仍在不断涌入，经由南宫玥璃以水神泪之力梳理，如温顺的江河般汇入他的四肢百骸、神魂本源。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距离那扇门越来越近。
灵帝高阶的壁垒早已松动，此刻更是摇摇欲坠。若非他有意压制，恐怕早已引动圣劫，强行冲击那至高境界。但此刻并非渡劫之时——界外那混沌的咆哮愈发狂躁，邪尊真身所带来的压迫感，已如实质般笼罩整个玄灵界。
“它在试探。”顾南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冽。
南宫玥璃收回按在他后心的手，水神泪的蓝光渐隐。她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如星：“界壁撑不了多久了。”
顾南睁开眼，望向堡垒之外。
暗紫色的天幕如同被无形巨手撕扯，裂纹蔓延，邪能如墨汁般从裂缝中渗出，污染着所及的一切。邪卒的嘶吼与邪尊的低语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神俱裂的混沌交响。
“它在等我突破。”顾南轻笑一声，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想在我渡劫时，一举击溃我，顺便吞噬这方天地的气运。”
南宫玥璃蹙眉：“那你……”
“它等得起，我等不起。”顾南打断她，目光扫过下方防线中一张张坚毅而期盼的脸，“再拖下去，界脉彻底枯竭，众生信念再强，也无力回天。”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升至苍穹之壁最高处，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南宫玥璃紧随其后，水神泪再度泛起微光，随时准备应对突变。
就在此时——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碎裂巨响，震彻九天十地！
玄灵界极北之地的天穹，如同琉璃般彻底崩碎！无数空间碎片如暴雨般坠落，又在邪能的侵蚀下化为虚无。一道横贯数万里的漆黑裂痕凭空出现，裂痕之后，并非星空，而是一片翻滚不休、充斥着混乱与死寂的混沌之海。
邪尊真身，终于不再隐藏！
一只覆盖着无数扭曲眼珠与蠕动触手的巨爪，自裂痕中缓缓探出。仅仅是爪尖的出现，便让整个玄灵界的法则为之紊乱。光线扭曲，声音湮灭，灵气如潮水般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邪秽气息。
界壁崩溃！
“呜——嗡——”
苍穹之壁顶端的“万界巡天钟”自主鸣响，钟声悲怆而急促，传遍各界。这是最高等级的警报，意味着灭世之灾已至！
顾南立于苍穹之壁顶端，手中帝剑“长风”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剑身流转着风与空间的法则符文，与他周身澎湃的帝威交相辉映。
他抬头望天，目光穿透层层邪云，直视那正从界外挤入的恐怖存在。
“终究……还是来了。”
……
邪尊真身尚未完全降临，其威压已让万物凋零。
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冰川在邪能笼罩下迅速消融，却不是化为清水，而是化作腥臭粘稠的黑泥。冰川中封印的古兽尸骸被邪气侵蚀，竟挣扎着爬起，化作扭曲的尸魔，仰天嘶吼。
西荒大漠，黄沙逆卷上天，沙暴中夹杂着邪卒的尖啸。绿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泉水干涸，草木凋零，生灵化作枯骨。
中州平原，河流倒流，农田龟裂，金黄的麦田在瞬息间化为飞灰。凡人们跪地痛哭，却连泪水都在离开眼眶的刹那被邪能蒸干。
万物凋零，如临末日！
就连修士们也感到修为凝滞，神识如陷泥沼。低阶弟子更是面色惨白，若非有联军大阵护持，恐怕早已心神崩溃。
“这就是……邪尊真身吗？”一名年轻修士颤抖着望向天际那不断扩大的裂痕，眼中满是绝望。
“我们……真的能赢吗？”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就在此时——
“嗡——！”
一道璀璨金光自苍穹之壁顶端冲天而起，如同撕裂黑暗的第一缕晨曦！
顾南手持帝剑，踏空而起，周身环绕着金色信念之力与银色空间波纹。他并未释放威压，却自然而然地成为整个战场的焦点。
“玄灵界的子民——”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如同在心底响起。
“看看你们的身后！”
随着他的话语，一道巨大的光幕在苍穹之壁上展开。光幕中，浮现出中州百姓跪地祈祷的画面，西荒部落点燃圣火的场景，南疆妖族以血祭天的仪式，极北遗民凿冰为碑刻下战歌的壮举……
“这片土地，生我们，养我们。这里有我们的亲人、朋友、师长，有我们走过的山川河流，有我们铭记的过去，也有我们期盼的未来。”
顾南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今日，邪尊欲灭我界，屠我族，断我传承。”
“我问你们——可愿跪着死？”
“不愿！！”亿万生灵的怒吼，跨越山河，汇聚成震天声浪。
“可愿站着生？”
“愿！！”声浪更甚，冲破邪云，震荡九霄！
顾南长剑指天，声如雷霆：
“那我便与你们立约——”
“界在，我在；界亡，我亡！”
“此战，不为称雄万界，不为千古留名——”
“只为生存！”
帝剑指天，誓与界共存亡！
……
几乎在顾南立誓的同时，一道道强横气息自四面八方疾驰而来。
清风门掌门清风子、玄风长老、太子凌天、西荒妖主、南疆巫皇、北海巨鲲族长……各界领袖，无论此前有何恩怨龃龉，此刻皆齐聚苍穹之壁。
“顾南帝君。”清风子率先开口，神色肃穆，“清风门愿举全宗之力，共抗邪魔！”
“妖族愿与人族并肩而战！”妖主声音粗犷，眼中却闪烁着决绝之光。
“南疆巫族，已备好万灵血祭大阵！”巫皇手持骨杖，周身缠绕着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北海一族，可唤潮汐之力，助帝君净化邪秽！”巨鲲族长声音低沉如海啸。
顾南目光扫过众人，缓缓点头。
“此战，需万众一心，气运相连。”
他并指如剑，划破掌心，一滴蕴含着磅礴帝威与信念之力的金色血液悬浮而起。
“今日，吾以玄灵界守护者之名，立下‘血誓盟约’——”
“凡立誓者，气运相连，生死与共！”
“邪魔不退，血誓不消！”
各界领袖对视一眼，皆无犹豫，纷纷划破掌心，逼出本源精血。
数十滴颜色各异、却同样蕴含着庞大能量的精血飞向空中，与顾南那滴金色血液融合，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血色符文。
符文成型的刹那，所有立誓者皆感到神魂一震，彼此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纽带。联军士气再度暴涨，苍穹之壁光华大盛，浮现出万灵图腾！
血誓盟约，同生共死！
……
界外，邪尊真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联合气运所激怒，发出一声撼动星空的咆哮！
那只巨爪猛地用力，界壁裂痕再度扩大！一颗覆盖着无数眼球的巨大头颅，自混沌之海中缓缓探出，冰冷的目光扫过玄灵界，最终定格在顾南身上。
“蝼蚁……也敢阻我？”
邪尊的声音不再是模糊的低语，而是清晰无比的毁灭宣告。
顾南持剑而立，衣袂翻飞，面对那足以让星辰黯淡的恐怖存在，嘴角却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
“是不是蝼蚁——”
“打过才知道。”
邪尊真身，降临在即！
——
（本章完，字数：318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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