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魔渊喷涌出的污秽光柱,如同撑开了一把连接天地的死亡之伞,将不祥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生灵心头。魔物如潮,嘶吼着吞噬视线所及的一切活物,它们没有阵营,只有毁灭的本能,将原本三方对峙的战场彻底搅成了一锅绝望的沸粥。
天刑宗剑阵在刑昊的指挥下,艰难地从攻伐形态转为固守,璀璨的剑罡结成圆阵,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不断绞杀着扑上来的魔物。但魔物数量无穷无尽,其中夹杂的强大变异体更是能撼动剑阵根基,弟子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灵力消耗如同决堤。
魇骨残部在引动灾劫后,自己亦成了魔物潮水首要冲击的目标,瞬间死伤惨重,仅存的几个头目在污秽魔物中左冲右突,状若疯魔,也不知是后悔还是更加癫狂。
而魔宫一方,情况最为恶劣。守卫们本就经历连番大战,伤亡惨重,此刻在魔物狂潮冲击下,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惨叫声、骨骼碎裂声、魔物吞噬血肉的渗人声响成一片,如同炼狱奏鸣曲。
青萝率领的近卫队死死护在妖姬周围,刀光剑影,魔元迸射,每一个呼吸都有魔族战士倒下。妖姬身处风暴中心,背上的剑伤因剧烈运动而彻底崩裂,鲜血浸透黑袍,更严重的是体内魔核的暴动。葬魔渊的秽气与她同源却充满疯狂意志,如同在烧红的烙铁上浇下热油,引得魔核剧烈震颤,力量不受控制地左冲右突,撕裂着她的经脉,痛楚远超肉身之伤。她脸色金纸,气息紊乱,每一次出手都变得勉强,视野开始模糊。
【要撑不住了……】
【魔域……真的要亡于我手?】
【顾白……他……】
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绝望吞噬的边缘,那个名字不受控制地浮现。是恨其不似阿白的怨怼?是恐惧失去唯一慰藉的惊慌?还是……在绝境中本能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哪怕那是一根带刺的荆棘?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却坚定的白光,如同破开乌云的第一缕晨曦,骤然从魔宫深处亮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净化与安抚气息,所过之处,疯狂扑击的低阶魔物竟如同冰雪遇阳般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冒出黑烟,动作明显迟滞下来。光芒的核心,正是一道疾驰而来的身影——顾白!
他脸色依旧苍白,肩头的血迹未干,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决绝。他周身笼罩着纯净的秩序之光,源符的虚影在他掌心若隐若现,每一步踏出,都在污秽的土地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光痕。
“是顾客卿!”
“顾客卿来了!”
残存的魔宫守卫爆发出微弱的希望欢呼。青萝也精神一振,奋力斩退一只魔物,看向顾白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顾白的目标明确,直冲妖姬所在!他所过之处,秩序光纹自然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扑来的魔物稍稍推开。他并非要杀敌,而是要抵达那个漩涡的中心。
妖姬也看到了他。在漫天魔影和死亡呼啸中,那道冲向自己的白光,是如此突兀,如此……不真实。她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看着他眼中那陌生的、不属于“阿白”的冷静光芒,心中百感交集。
【他来做什么?】
【送死吗?】
【还是……】
不容她细想,一只形如巨蜥、气息堪比魔将的变异魔物,突破了近卫的阻拦,张开腥臭扑鼻的巨口,带着腐蚀性的涎液,朝着摇摇欲坠的妖姬当头咬下!
妖姬瞳孔骤缩,想要凝聚魔元抵挡,但魔核一阵剧痛,力量瞬间溃散!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
“滚开!”
顾白一声低喝,身形加速,竟不闪不避,合身撞向那巨蜥魔物!他掌心的源符光芒大盛,化作一道凝实的白色光盾,并非硬抗,而是巧妙地斜向上迎向魔物的下颚。
“嘭!”
光盾与魔物下颚接触,发出一声闷响。秩序净化之力与污秽死气剧烈冲突,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那魔物吃痛,发出一声怒吼,动作一滞。顾白则借着撞击之力,身形如游鱼般滑到妖姬身前,用自己的后背,为她挡住了魔物喷溅出的、带有强烈腐蚀性的唾沫!
“嗤啦……”顾白的后背衣袍瞬间被腐蚀出几个破洞,皮肤传来灼痛,但他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一把抓住妖姬冰冷的手腕,秩序之力如同温和的溪流,顺着接触点渡了过去。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带着极强的安抚和疏导特性,如同最精准的医者,迅速抚平着她体内因秽气引动而暴走的魔元,虽然无法根治魔核的根本问题,却极大地缓解了那致命的痛苦!
妖姬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久违的、让她几乎想要喟叹的舒适感流遍四肢百骸,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潮水般退去。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白,看向这个她视为替身、昨夜还强行占有的男人。
【他……为什么救我?】
【这力量……】
“别分神!”顾白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无情,打断她的思绪。他拉着她,秩序光纹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微弱光环。光环之内,污秽气息被大幅净化,魔物的攻击欲望也明显降低,仿佛本能地厌恶这种纯净的力量。
“跟着我,稳住魔元,试着引导,而非压制!”顾白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妖姬在混乱的战场上移动。他的步伐诡异而精准,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避开魔物最密集的冲击点,或是利用残垣断壁作为掩护。
妖姬被动地跟着他,手腕被他紧紧攥着,那传来的温度和平和的秩序之力,成了这片地狱中唯一的锚点。她下意识地按照他的话去做,尝试引导体内依旧躁动但已不再失控的魔元。惊讶地发现,这种“疏导”的方式,竟比强行压制要有效得多,虽然无法动用强大力量,却让她暂时摆脱了魔核反噬的致命威胁。
两人一白一黑,在尸山血海中穿梭。顾白如同最冷静的舵手,操控着秩序之舟,而妖姬,则成了这舟上暂时失去力量的乘客。她看着顾白冷静的侧脸,看着他以微妙的身法和精准的力量运用,一次次化解危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绝不是阿白!阿白不会有这样冷静到可怕的眼神,不会有这种在绝境中寻找生路的机变,更不会有这种……让她都感到一丝安心的掌控力。
可是,如果不是阿白,他为什么要冒死来救她?只是为了活命?不像。那是为了什么?
恨吗?肯定有。从他昨夜的反应,从苏婉清揭露真相时他瞬间的僵硬,她都能感受到那深沉的恨意。
那为什么现在……
妖姬的心彻底乱了。恨意、依赖、困惑、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种种情绪如同乱麻般交织。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顾白能清晰地“听”到妖姬内心的混乱风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救命之恩,加上这截然不同的、充满“实用性”的依赖感,远比单纯的情感寄托,更能扭曲一个人的心志。
“左前方,那处断墙!”顾白低声道,带着妖姬冲向一处相对完整的建筑废墟,暂时摆脱了魔物最疯狂的围攻。
背靠着冰冷的断墙,暂时得以喘息。外面魔物的嘶吼和战斗的轰鸣依旧震耳欲聋。
妖姬微微喘息着,看着顾白后背被腐蚀的伤痕,看着他苍白却坚毅的侧脸,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而复杂:“你……为何……”
顾白转过头,看向她。他的眼神深邃,里面没有讨好,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近乎平等的、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他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反问道:
“魔主现在,还需要问我为什么吗?”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周围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又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那里是契约连接的地方。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死,我未必能活。但让你活着,并且需要我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生机。”
他的话,赤裸而残酷,剥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将两人之间扭曲的关系,定义在了最现实的“共生”与“利用”层面。
妖姬怔住了。她看着顾白,看着这个不再掩饰其冷静和算计的“替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是愤怒,不是被冒犯,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颤栗,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吸引力。
恨与需要,在此刻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顾白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已到。他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战场,寻找着下一步的生机。
依恨同舟,方知水深。
妖姬,这艘船的方向盘,我会慢慢拿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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