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杀戮渐渐止息,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天刑宗修士被青萝亲手割断了喉咙,鲜血喷溅在她苍白而坚毅的脸上,温热而粘稠。她拄着短刃,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手刃仇敌的快意交织,让她身形微微摇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山谷中央那片被秩序之力净化过的、显得格外干净的空地。
那里,顾白正半跪在地,扶着妖姬。他指尖萦绕着柔和而纯粹的白光,小心翼翼地渡入妖姬体内,试图安抚她那因强行催动魔元而愈发狂暴的反噬。妖姬闭着眼,长睫如蝶翼般脆弱地颤抖,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失去了一切血色,唯有紧蹙的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魔主的倔强。
活下来的几名暗探无声地聚拢过来,身上皆带着或轻或重的伤,他们看着顾白和妖姬,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敬畏,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陛下与顾客卿……他们竟然一同出战,而且配合得如此……难以形容。那不是简单的协作,更像是一种在刀尖上共舞的、危险而精准的默契。
“清理战场,统计伤亡,搜寻一切可疑痕迹,尤其是西北峭壁方向。”顾白头也没抬,声音冷静地吩咐道,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那冷静的语气,与此刻小心翼翼输送力量的动作,形成一种奇特的反差。
“是!”青萝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立刻领命,声音沙哑却坚定。她迅速指派任务,暗探们忍着伤痛,沉默而高效地行动起来。山谷中只剩下搬运尸体、搜查物品的细碎声响,以及风吹过焦土带来的呜咽。
片刻后,妖姬猛地咳出一口淤血,脸色反而好转了些。她睁开眼,眸中虽仍显虚弱,却已恢复了部分清明。她下意识地想挣脱顾白的手,却发现他的力道不容置疑。
“不想魔核彻底碎裂,就别动。”顾白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妖姬动作一僵,抿了抿唇,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那带着安抚意味的秩序之力在体内流转。锁魂链清晰地传来他平稳的心绪,没有怜悯,没有温情,只有一种……如同工匠修复珍贵器皿般的专注。这种认知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屈辱的涩意,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安心——至少,他现在需要她“完好”。
这时,一名擅长勘探的暗探急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块焦黑的、边缘却残留着微弱空间波动痕迹的碎石。“顾客卿!陛下!在峭壁下方发现这个!还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很新,气息……很杂乱,有魔气,也有一种……很奇怪的纯净仙力,但感觉非常邪恶!”
顾白接过碎石,指尖摩挲着那残留的空间波动,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这波动,与他之前感知到的、苏婉清石屋那诡异的能量残留,同出一源!而那种“纯净又邪恶”的仙力……
“是‘蚀元仙诀’,”妖姬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天刑宗刑昊老儿的独门秘技,专蚀修士根基元魂。看来,苏婉清能逃脱,并非偶然。”
顾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里应外合?倒是好算计。”他看向妖姬,“还能走吗?”
妖姬深吸一口气,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却踉跄了一下。顾白的手臂适时地加大了力道,稳稳地扶住了她。
“本座无事。”她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耳根却微微发热。
顾白没有戳破她的逞强,对青萝道:“安排人手,将阵亡弟兄的遗体妥善收敛,带回哨站。伤员优先救治。你亲自带一队人,扩大搜索范围,追踪苏婉清和那股异常仙力的去向,但有发现,即刻传讯,不可贸然行动。”
“属下明白!”青萝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她经过笑面佛身边时,看到这个一向笑眯眯的侏儒正蹲在一具天刑宗修士的尸体旁,熟练地摸索着值钱物件,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惨烈厮杀与他无关。
“笑面佛,”青萝停下脚步,声音冰冷,“顾客卿有令,收殓我方弟兄遗体。”
笑面佛抬起头,脸上笑容不变:“青萝姑娘放心,老朽晓得轻重。”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手,“咱们魔域的勇士,自然要风风光光地回去。至于这些仙门宝贝儿……”他踢了踢脚下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身上的好东西,也别浪费了不是?毕竟,哨站重建,处处都要用钱呐。”他的话,现实而冷酷,却让人无法反驳。
青萝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在这魔域,生存本就是第一要义,笑面佛不过是将其践行得更加赤裸裸而已。
顾白扶着妖姬,缓缓向哨站方向走去。夜色依旧深沉,身后的山谷逐渐被抛在黑暗中,唯有风中带来的淡淡血腥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回到哨站,得到消息的几位留守长老和魔将早已迎了出来,看到顾白和妖姬一同回归,且妖姬明显虚弱地倚靠着顾白,众人神色各异,有惊疑,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变化。
“陛下,顾客卿,你们没事吧?”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长老关切地问道。
“无妨。”妖姬强打起精神,试图站直身体,维持魔主的威严,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的真实状态。
顾白直接对众人道:“天刑宗先锋已退,但其宗主刑昊可能已亲自介入,苏婉清逃脱,局势未明。即刻起,哨站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加固所有防御阵法,巡逻密度增加三倍。伤员全力救治,阵亡者……厚葬抚恤。”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众人下意识地齐声应诺:“是!”
顾白不再多言,扶着妖姬,径直走向她的寝殿。将妖姬安置在榻上,他取出一枚自己近日调制的、蕴含秩序之力的丹药递过去:“服下,能暂时压制魔核反噬。”
妖姬看着他掌心中那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丹药,没有立刻去接。她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为何……要救青萝?又为何……要管本座死活?”这个问题,在她心中盘旋已久。理智告诉她,这只是利用,是顾白宏大棋局中的一步。但方才山谷中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此刻他递过来的丹药,都让她无法仅仅用“利用”来解释。
顾白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深邃如古井,看不到底。“青萝有用。你,”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平静,“若死了,锁魂链的反噬,我会很麻烦。况且,现在的你,活着比死了,对我更有价值。”
又是价值论。妖姬心中那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涟漪,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压了下去。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接过丹药,仰头服下。丹药入腹,一股温和的力量散开,确实让魔核的躁动平息了不少。
“放心,”她闭上眼,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在还清欠你的‘价值’之前,本座还舍不得死。”
顾白站在榻边,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苍白而精致的侧脸上,竟有一种破碎易碎的美感。锁魂链传来她心绪的混乱:有不甘,有屈辱,有绝望,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眼前之人的复杂依赖。
他转身,无声地走出寝殿,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夜色正浓。哨站灯火通明,戒备森严,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沉重。苏婉清的逃脱,刑昊的潜在介入,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他与妖姬之间,那用仇恨、利益和锁魂链强行捆绑的关系,也在这一次并肩作战后,滑向了更加幽深难测的方向。
殿内,妖姬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殿顶,失神良久。价值……吗?可是,为何在方才那生死一线间,她脑海中闪过的,不是魔域的存亡,不是对阿白的愧疚,而是……他挡在她身前时,那冰冷而坚实的背影?
这个问题,如同梦魇,悄然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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