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路晓夫这老小子，嘴比石头还硬。”严英豪踹了踹临时牢房的木门，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牢房是用废弃的煤窑改造的，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横路晓夫被绑在木桩上，军靴上的污泥蹭脏了地面，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桀骜。
曹兴国蹲在地上，用树枝划着圈：“他是关东军特高课的少佐，审过的抗日志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普通法子对他没用。”他抬头看向牢房里，横路晓夫正用日语咒骂，唾沫星子溅在草堆上，“田中健一呢？让他来试试。”
田中健一很快赶来，手里拿着份文件：“曹团长，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加密电报，我们破译了一部分，提到‘樱花计划’，但具体内容不明。”他走到横路晓夫面前，用日语说道：“横路君，你我都是军人，应该明白抵抗是没有意义的。”
横路晓夫猛地啐了一口：“叛徒！你不配谈军人的荣誉！”
“荣誉？”田中健一冷笑，“把枪口对准无辜的平民，用化学武器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这就是你所谓的荣誉？”他突然提高声音，“我在关东军服役时，亲眼见过你下令烧毁赵庄，三百多老弱妇孺，连襁褓里的婴儿都没放过！”
横路晓夫的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嘴硬：“那是为了大东亚共荣！支那人不服从皇军，就该被清除！”
“放你娘的屁！”严英豪忍不住踹了木门一脚，“老子让你尝尝不服从的滋味！王黑风，把辣椒水拿来！”
“等等。”曹兴国拦住他，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是从鬼子军官身上搜出的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张女人的照片，“横路晓夫，这是你妻子和女儿吧？住在东京都千代田区？”
横路晓夫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着怀表：“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曹兴国合上怀表，“只是听说，美军最近常去东京‘做客’，炸弹不长眼，要是哪天真落到千代田区……”
“你敢威胁我？”横路晓夫挣扎着，绳索勒得手腕出血，“皇军是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曹兴国蹲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樱花计划’到底是什么？你们要运送的‘特殊货物’藏在哪里？说出来，我保证你的家人会收到一封‘平安信’，否则……”他指了指外面，“反战同盟里，可有不少被你折磨过的弟兄。”
横路晓夫沉默了，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衣襟上。牢房里静得能听到水滴声，田中健一和严英豪都屏住了呼吸。过了约莫一袋烟的功夫，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说……但你们必须保证，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只要情报属实，我曹兴国以人格担保。”
“‘樱花计划’是运送一批细菌弹，目的地是华北抗日根据地。”横路晓夫闭上眼，像是在忍受极大的屈辱，“货物藏在临县火车站的三号仓库，用冷藏车厢伪装，今晚子时发车，由一个中队的关东军护送，还有装甲车开路。”
严英豪立刻在纸上记录：“护送的军官是谁？仓库有多少守卫？”
“护送队长是松井大尉，我的同期。”横路晓夫咬着牙，“仓库外围有伪军一个连，内部是关东军特战队，三十人，配备喷火器和轻型机关枪。冷藏车厢有密码锁，密码是松井的生日——昭和三年七月十二日。”
曹兴国看向田中健一，田中点头：“松井确实是昭和三年生，特战队的编制也符合关东军的配置。”
“还有一件事。”横路晓夫突然抬头，“松井生性多疑，在仓库周围埋了诡雷，触发任何一处，整座仓库都会爆炸。拆除诡雷的密码……在我贴身的笔记里。”
王黑风立刻上前，从他怀里搜出个牛皮笔记本，里面果然画着诡雷的分布图，标注着拆除密码。曹兴国翻看笔记，突然停在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简易地图，标注着临县火车站的侧门位置。
“这是什么？”
横路晓夫别过脸：“是……逃生通道。我本想任务完成后，从这里溜走。”
曹兴国和严英豪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笑意——这老小子果然留了一手，不过现在，这手成了他们的破局关键。
“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曹兴国对王黑风说，“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触。”
出了牢房，严英豪立刻召集军官开会。操场上，马灯围成一圈，照亮了每个人凝重的脸。曹兴国铺开地图，用石子标出临县火车站的位置：“情况紧急，今晚必须行动。计划分三路：一路由李铁柱带抗联支队，攻占火车站月台，切断鬼子的退路；二路由严团长带国军两个营，主攻仓库正门，吸引守卫注意力；三路……”
他看向田中健一：“你们反战同盟熟悉日军布防，从侧门潜入，拆除诡雷，打开冷藏车厢，我们里应外合。”
田中健一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我带主力接应。”曹兴国敲了敲地图上的侧门，“子时发车前，必须控制仓库，把细菌弹转移到安全地带，绝不能让它开出临县！”
夜色渐深，队伍悄悄向临县火车站移动。月黑风高，只有星星在云层里偶尔露头，铁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条沉睡的巨蟒。
李铁柱带着抗联战士，悄无声息地摸上月台。守卫的伪军正围着炭火打盹，被他们用刺刀一个个解决，连哼都没哼一声。李铁柱示意战士们占领制高点，架起机枪，瞄准仓库的方向。
严英豪的国军部队则在仓库正门对面的货场埋伏。他用望远镜观察，仓库门口站着两个关东军哨兵，枪上的刺刀在灯光下闪着光，周围的空地上隐约能看到露出地面的诡雷引线。
子时快到了，田中健一带着反战同盟的成员，从侧门潜入火车站。侧门果然没上锁，他们按照笔记本的标注，避开巡逻队，摸到仓库外围。田中健一掏出钳子，按照密码小心翼翼地剪断诡雷引线，每剪一根，额头上就渗出一层冷汗。
“还有最后三根！”他低声喊道。就在这时，仓库里传来脚步声，一个关东军士兵哼着歌走出来，手里提着酒瓶。田中健一立刻示意大家隐蔽，等士兵走近，猛地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匕首顺势抹过喉咙。
“搞定！”他剪断最后一根引线，打了个手势。曹兴国带着主力立刻冲进去，与特战队展开激战。特战队果然凶悍，喷火器喷出的火焰把仓库的木架点燃，火光中，双方的刺刀碰撞声、枪声、喊杀声混在一起。
松井大尉举着军刀，正想引爆仓库的炸药，被王黑风一刺刀刺穿了胸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黑风，嘴里涌出鲜血：“你们……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黑风拔出刺刀，鲜血溅了他一脸。
战斗很快结束，战士们打开冷藏车厢，里面果然装着十几个密封的金属罐，和煤矿里见过的细菌弹一模一样。严英豪让人找来马车，小心翼翼地把金属罐搬上去：“老曹，这下根据地安全了！”
曹兴国看着被押解的俘虏，突然想起横路晓夫：“把他带过来。”
横路晓夫看到细菌弹被转移，面如死灰。曹兴国把一封写好的信递给他：“这是给你家人的平安信，我会让人想办法送出去。”
横路晓夫接过信，双手颤抖，突然对着曹兴国深深鞠躬：“谢谢……”
“别谢我。”曹兴国转身，“要谢就谢你还有点人性。记住，侵略战争只会带来毁灭，无论是我们的，还是你们的。”
队伍押着俘虏，载着细菌弹往营地回撤。月光洒在铁轨上，像条银色的带子，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严英豪拍着曹兴国的肩膀：“老曹，你说这仗打完，咱们是不是该办个学堂，让这些鬼子学学啥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曹兴国笑了，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不止学堂，还得让他们看看，中国的土地上，到底长着什么样的庄稼，住着什么样的人。”
晨风吹过，带着泥土的清香，远处的村庄升起了炊烟，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这支刚刚经历过战斗的队伍，正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下一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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