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蚀魂宗弟子连滚带爬逃离的狼狈身影,尚未消失在街角,陈默的目光已如冷电般射向城西“玲珑阁”的方向。
在他的“万物之心”感知中,那片区域的能量乱流愈发狂暴,如同沸腾的油锅。数道属于秦家功法的清灵气息被几股阴邪、沉重的力量死死压制,如同狂风巨浪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秦月瑶的气息就在其中,虽未如何正明般濒危,却也如同被蛛网缠绕的飞鸟,挣扎得越来越无力。
“耽搁不得了。”
陈默心念一动,身形未见任何作势,便已从百宝阁门前消失。这一次,他并未选择低调的潜行,而是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如同一道撕裂天穹的无形利刃,在金陵城上空划出一道肉眼难辨的轨迹,直奔城西!
高速移动带来的并非音爆,而是一种空间的细微褶皱与低鸣。下方街巷中,一些修为精深的修士似有所觉,惊疑不定地抬头望天,却只见白云悠悠,仿佛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压迫感只是错觉。
玲珑阁,与其说是一座阁楼,不如说是一片占地颇广、融合了江南园林风格的建筑群。此处本是秦家设在金陵的重要产业与别院,此刻却被一道土黄色的厚重光幕完全笼罩。光幕之上,隐隐有山岳虚影沉浮,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正是秦家秘传的“千山锁灵阵”。只不过,此刻这守护之阵,却被用来囚禁自家人。
阵法之内,主厅前的庭院中,战斗已接近尾声。
秦月瑶秀发微乱,原本华美的霓裳有几处破损,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她手持一柄流光溢彩的玉尺,周身环绕着道道清辉,但在这土黄色光幕的压制下,那清辉显得黯淡而滞涩。她身后,仅有寥寥数名忠心耿耿的护卫和客卿还在勉力支撑,个个带伤,气息萎靡。
他们的对手,是五名身着秦家长老服饰的老者,以及十余名明显是外聘、功法路数迥异的客卿。为首的两名秦家长老,一人面色赤红,手持一柄火焰缭绕的巨锤(秦烈),另一人面容枯瘦,十指干瘪如鸟爪,指尖缭绕着诡异的灰气(秦枭)。正是他们,联合外部客卿,发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内部整顿”,实则逼宫夺权!
“月瑶侄女,何必如此固执?”秦烈声如洪钟,却带着虚伪的惋惜,“将玲珑阁的库房密钥与南方三条灵矿的地契交出来,由家族统一管理,也是为了秦家的未来着想!你与那来历不明的陈默牵扯过深,已严重影响了我秦家声誉与安全!”
秦月瑶玉容含霜,冷斥道:“二叔,五叔!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统一管理?怕是管理到你们和那‘天工阁’欧阳墨,还有蚀魂宗妖人的口袋里去吧!你们勾结外敌,出卖家族利益,就不怕家主出关后清算吗?”
“哼!家主闭关冲击瓶颈,何时出关犹未可知!”枯瘦老者秦枭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待大局已定,就算家主出关,又能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蚀魂宗与‘圣教’乃大势所趋!欧阳大师已承诺,只要秦家归附,日后金陵资源,我秦家仍可占三成!”
他口中的“圣教”,让秦月瑶心中更沉。这与何正明所述如出一辙!
“做梦!”秦月瑶玉尺一挥,荡开一道偷袭的灰气,“我秦月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冥顽不灵!那就休怪叔叔们心狠了!”秦烈脸上伪善尽去,露出狰狞,“全力出手,拿下她!死活不论!”
轰!
更强的攻击如同潮水般涌来,土黄色光幕的压制力也骤然提升。秦月瑶闷哼一声,周身的清辉剧烈摇曳,几乎溃散,她身边的最后一名客卿也被一道黑芒击中胸口,惨叫着倒地不起。
眼看秦月瑶就要被一道炽热的火锤虚影和数道阴损的灰气同时击中——
嗡!
一声奇异的震鸣,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又仿佛源自灵魂深处,骤然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笼罩整个玲珑阁的“千山锁灵阵”所形成的土黄色光幕,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顶部开始,寸寸龟裂!无数道混沌色的气流不知从何而来,缠绕在那些裂缝之上,所过之处,阵法符文瞬间黯淡、崩解!
“什么?!”
秦烈、秦枭以及所有围攻者脸色剧变,骇然抬头。
只见那破碎的光幕穹顶之上,一道青衫身影负手而立,缓缓降落。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法力波动,但那双旋转着混沌的眸子扫视下来,却让所有人,包括金丹后期的秦烈和秦枭,都感到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恐惧与窒息!
“陈默?!”秦月瑶美眸圆睁,看着那道如同神兵天降的身影,绝处逢生的喜悦与难以言喻的震撼交织在一起。他……他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连家族秘传的困阵都能举手破之?!
陈默落在秦月瑶身前,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和身上的伤势,眼神又冷了几分。
“没事吧?”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还……还好。”秦月瑶压下翻腾的气血,急忙道:“小心,他们与蚀魂宗和天工阁勾结……”
“我知道。”陈默打断她,目光转向如临大敌的秦烈等人,“就是你们,要动我的人?”
他的人?
秦月瑶闻言,芳心没来由地一颤,苍白的脸颊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秦烈强压下心中的惊惧,色厉内荏地喝道:“陈默!此乃我秦家内部事务,你一个外人,安敢插手?!速速退去,否则……”
“否则如何?”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步踏出。
这一步,仿佛踩在了整个庭院的空间节点上。
轰!
一股无形的、磅礴浩瀚的威压如同天倾般压下!除了秦月瑶和她身后几名重伤的护卫,秦烈、秦枭以及所有叛变的客卿,全都感觉身上一沉,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法力运转瞬间滞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元婴……他是元婴老怪?!”一个客卿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颤抖。
秦烈和秦枭也是面色惨白,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阵法会被轻易破去,为何对方仅凭气势就让他们难以动弹!这根本不是金丹境能拥有的力量!
“前辈……误会,都是误会!”秦枭能屈能伸,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我等只是奉家族之命,请月瑶侄女回去商议要事,绝无恶意……”
“商议要事?”陈默目光落在秦枭那缭绕着灰气的指尖,“用‘蚀魂手’来商议?”
秦枭脸色瞬间煞白。
陈默不再废话,并指如剑,对着秦枭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混沌剑芒一闪而逝。
秦枭脸上的表情凝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苦修多年的“蚀魂手”本源之气,正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消散,连同他体内的金丹,也出现了无数裂痕,修为正不可逆转地崩溃!
“不……我的修为!”秦枭发出绝望的嘶吼,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
“五弟!”秦烈目眦欲裂,又惊又怒,挥舞火焰巨锤,咆哮着冲向陈默,“我跟你拼了!”
陈默看也不看,反手一掌拍出。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掌,后发先至,印在了那巨大的火焰锤头上。
咔嚓!
由千年火熔晶打造、铭刻了无数阵法的玄阶上品法器火焰巨锤,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布满了裂痕,然后“嘭”的一声,炸成了漫天碎片!蕴含其中的狂暴火元力尚未爆发,就被一股无形的寂灭之力彻底吞噬湮灭!
噗!
本命法器被毁,秦烈如遭雷击,狂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举手投足间,两名金丹后期的秦家叛徒长老,一废一重伤!
剩下的那些客卿早已吓破了胆,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顿时作鸟兽散,疯狂地向庭院外逃去。
陈默并未阻拦这些小鱼小虾,他的目光,越过破碎的庭院,望向了金陵城中心,天工阁总部的方向。
在他的感知中,一道隐藏极深、带着浓烈恶意与一丝惊疑的意念,正从天工阁深处探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玲珑阁发生的一切。
“欧阳墨……”陈默心中冷笑。
他抬手虚抓,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瘫软的秦枭和重伤的秦烈摄到面前。
“说,欧阳墨和蚀魂宗在金陵的计划是什么?那‘幽冥上使’现在何处?”陈默的声音带着直刺灵魂的寒意。
秦烈已然昏死过去。秦枭修为被废,心神崩溃,在陈默那混沌双眸的注视下,如同竹筒倒豆子般颤声道:“我……我说!欧阳墨他……他不仅是天工阁首席,更是蚀魂宗安插在金陵的暗子!他奉命……奉命收集金陵各大家的传承古钥和资源地契,似乎在……在寻找某种上古封印的钥匙……‘幽冥上使’行踪莫测,我们……我们只见过一次,他在……在城主府地下的密室里!”
上古封印的钥匙?城主府地下?
陈默眼中精光一闪。这与他之前在遗迹中遭遇的魔念,以及祀器师守护的封印,隐隐产生了关联!
看来,这金陵城的浑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蚀魂宗及其背后的“圣教”,所图绝非仅仅一城一地之资源!
“很好。”陈默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理会如同烂泥般的秦枭。
他转身,看向神色复杂的秦月瑶:“能收拾残局吗?”
秦月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坚定点头:“可以!家族内部还有忠于我的力量,只是之前被他们突然发难压制了。”
“尽快掌控秦家。”陈默语气凝重,“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
秦月瑶郑重点头:“我明白!”
陈默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再次消失。这一次,他的目标直指——天工阁!
秦月瑶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庭院内一片狼藉和瘫倒的叛徒,美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知道,陈默将要面对的,是盘踞金陵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的欧阳墨,以及其背后更恐怖的蚀魂宗与“圣教”。她必须尽快稳住秦家,才能在他需要时,提供助力!
而此刻,远在天工阁顶层密室中,一名身着锦袍、面容儒雅、正在抚琴的中年男子(欧阳墨),手指猛地按在琴弦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他面前的虚空中,一面水镜正缓缓消散,镜中最后映出的,正是陈默那双冷漠的混沌之眸,仿佛穿透了空间,与他对视了一眼。
欧阳墨儒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连千山锁灵阵都……”
“计划必须提前了!”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看来,不得不请‘上使’提前降临了!”
第12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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