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张云瑶的双眼微微睁大,神情中带着一丝惊诧与未曾预料的震撼,仿佛刚刚从梦魇中拨云见日。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抹由衷的敬佩:“吴少爷,您的本事,果然惊人。学识渊博,真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摆了摆手,笑容中带些谦逊,摇了摇头:“行行出状元,行行似隔山。其实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厉害,只不过职责不同罢了。比如学习方面,我就远远比不上你。还记得我上学时,成绩总是倒数第一,成绩单上那一串红色的‘差’字,至今还历历在目。”
“真的吗?”张云瑶的眼眸中泛起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曾经的‘学渣’竟会如此谦虚自嘲。
“还能骗你不成?不信的话,你去问问我那些昔日的同窗好友。”我打趣道,心中暗自知道这些话不过是些浅尝辄止的自谦,但此刻比起眼前的场景,这点微不足道的自我嘲讽也变得格外宝贵。
说罢,我站起身,踱步走向那几名躺在地上的工人。刚才他们还在拼命挣扎,试图逃脱那死寂的黑暗,却一个个都钻进了那具古老的棺材,嘴对嘴地吸收尸体散发的阴气。此刻,这些工人的阳气早已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肩上的魂火只剩下一两点微光,只要火光一灭,他们的生命也将逐渐结束。
我步伐沉稳,来到他们身边,用左手掐诀,低声低哑地吟诵咒语,轻轻拍了拍他们左右的肩膀,点燃那微弱的魂火。首先为他们点亮些希望,让他们的阳气慢慢回升,至少还能有一线生机。
接着,我示意张云瑶递过那两瓶醋。她略带疑惑地拆开瓶盖,我趁机将锅底沉淀的灰倒入醋中,摇晃几下,使灰与醋充分融合,利用古法调配“解尸毒”的神器。她帮我倒入调制好的“解尸醋”,每人少量。起初未见明显变化,但我紧紧捏住他们的鼻孔,确保醋液顺利咽入口中。片刻之间,奇迹悄然发生。
脸色由死灰渐渐变得微红,阳气似乎开始逐渐回暖,身体也恢复了些血色。我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几分,这“解毒醋”不仅能解尸毒,还能帮他们逐步回升阳气。虽不完全明白机制,但师父曾教导我——只要坚信,没有错。
待他们全部服用完毕,我又用中指沾了点鲜血,在他们的额头上轻舞画符,将一张张镇尸符牢牢贴在那灼灼生魂的双眸之上。毕竟,这些尸体吸收太多生者的阳气,应以预防为先,避免变为行尸走肉的邪祟。
整理完毕,我用两个小时测试完毕一切。整个夜晚奔波的身心早已疲惫不堪,肩膀酸痛如被钢铁重击,肿胀得几乎抬不起来。抬头望向东方天际,天色已经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那逐渐明亮的天幕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忽然,我的视线移到虎子叔身上。那位被厉鬼附身的虎子叔,此刻还困在那牢固的困灵阵中,身影在七八米的范围内不断转圈,就像迷失在荒野中的猎狗,无休止地追寻着出路。数小时过去,他依然如此,脚步踩碎泥土地面,似乎在无尽奔跑,仿佛天昏地暗中唯有这疯狂的追逐。
我心如死灰,万般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除了将他困住,没有其他办法。打他一拳,恐怕也奈何不得那阴魂厉鬼干扰的鬼魂。张云瑶和我都熬过了整夜,满身疲惫,脸色苍白,却仍旧坚持。
她靠在那块古老的棺材上,打了个哈欠,脸上尽是倦意。见我满脸疲惫,她轻声问:“吴少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还得等着天亮?”
我沉吟片刻,答道:“等……等天一亮。”
“等什么?”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着,满是不解。
“等天光破晓,附在虎子叔身上的厉鬼就会离开。阳气会逐渐回复,阴气也会变得平稳。那时候,一切危机便可解除,尸体也不会变成行尸走肉。”我耐心地解释。
“那虎子叔会不会有事?我哥还能醒过来吗?”她的眼中满是期待与担忧交织。
“虎子叔一定没事的,你哥也一定会醒来。”我笃定地点头,以让她心中的不安稍些散去。
听到我的保证,张云瑶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太累了,整夜陪我逆转干戈,满身的尘埃与疲惫显露无遗。我们相依而坐,在那古老的棺木旁静待天明,平静的气氛如夜空中的一池清泉。
四周静得出奇,除了她均匀的呼吸声,没有其他。
忽然,她的小脑袋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似乎在梦中寻找片刻的安宁。
当第一缕晨光慢慢升起,我仍望着虎子叔的方向。天际泛起的那抹金光逐渐变得明亮,突然,虎子叔那在地上不断转圈的身影猛然一顿,像被惊醒的猎物般直挺挺倒在地上。
我抬起天眼一看,只见从他的天灵穴中,一道艳红的光芒冲天而起,瞬间飘向天际,随后便悄然消失无踪。这一幕,象征着那缠绕在他身上的厉鬼终于离开了。
然而,我心中知晓,引发这一切的阴魂还远未得以根除。对付张家的厉鬼,绝非如此简单。那只纠缠着张家的鬼魂,远未就此放手,尤其那女鬼,似与张家牵扯千丝万缕,恩怨复杂得难以解开。
见虎子叔终于倒在地上,我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张云瑶身形一晃,几乎要跌倒,我赶紧伸手将她扶稳。
她带着些羞涩和担忧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吴少爷,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耽误大事了吗?”
“无妨,虎子叔身上的厉魂已经离开,我们得去看看他。”我说。
她点点头,伴我们走到困灵阵旁,收起法阵上的令旗,然后轻轻站在虎子叔身边。
一靠近,便听见他沉沉的鼾声——那样深沉,似在梦中无忧。忍不住心想,刚才他差点丧命,竟还睡得如此安祥,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
我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低声呼唤:“虎子叔,醒醒,天都亮了。”
又重复几声,他终于睁开那双迷离的眼睛,满是疲惫:“少爷……我真是累坏了,好像跑了一百公里一样,还能让我再睡会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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