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初十,正是李山长讲学的日子,地点设在书院的崇正堂,一般待客还有重要的活动及考试什么的都会在这里举行。
林璟宣今日起的格外的早,比平时得早上一个时辰,外面的天还黑漆漆的。郑世杰也是如此。这时的膳厅还没有开,两人吃了昨晚上特意留下来的包子后就匆匆去到了崇正堂。
没有想到,这里已经有十几人了,两人赶紧在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林璟宣瞧瞧周围坐的人,好像平时很少见到,应该是乙班或者甲班的学兄们。如今堂里只有微弱的光亮,不能看书,众人也没有相互交谈,一个个的都在闭目养神。
林璟宣也觉得有些发困,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也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周围逐渐嘈杂起来,众人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这里。
辰时到,只见得一位气质儒雅的老者走了进来,来人身量修长如庭前古柏,虽不魁梧却自有一番挺拔气度,他身穿深青色宽袖直缀,腰间系一枚青玉环佩。
这叫林璟宣瞬间想起论语中的“温而厉,威而不猛”。
众人见到山长忙起身行礼,李墨礼点点头,示意大家都坐,接着便开始了讲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然何谓“明德”?”扫了一眼底下认真倾听的学子,李山长便又开了口。
“朱子注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
“譬如此方端砚,石质本具纹理,但需匠人切磋琢磨,方成良砚。人心之明德,亦需格物致知之功,方能光明显现。”
林璟宣本来觉得书院的夫子讲的已经很是深奥了,今日听了山长的讲学,又觉原来还能从这个角度看某句话,真是学无止境啊。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时辰过去,李山长离开了崇正堂,留下学子们还在回味刚刚所讲的内容。
“林弟,李山长真的太厉害了,听了他的讲学直觉我以前是井中之蛙,方才才窥得一丝明月”
林璟宣看了一眼激动中的郑世杰,点了点头“我方才也有此种感觉,唉,要是山长能日日讲学就好了”
郑世杰看了一眼旁边的林璟宣,拍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山长那么忙,一个月六次讲学已经很好了,再多就不可能了”
林璟宣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妄想,忙摇摇头,“郑兄,我们还是早点去用饭吧,小弟我这肚子已经开始叫唤了”
听这么一说,郑世杰也感觉自己有点饿了,两人快步朝着饭厅走去。
用完膳食后,林璟宣小憩了一会,下午还有五经的学习。
等课结束后,林璟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藏书楼,而是待在学堂里面认真消化山长所讲的内容,周围的人亦是如此。
书院每月休息三天,今日正好是休息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来到书院一个月了,可惜这里离家太远,这三天假还不够自己回家的。如今农忙已过,看来只能等到过年才能回去了,想到这里,林璟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爹娘最近过得好不好,自己姐姐的定亲对象定下来没。
“林弟,想什么呢,我们可是约定好的,今日要去我家的”郑世杰看着发呆的林璟宣忙道。
“我怎么会忘呢,就是贸然上门,恐多有打扰”
“这有什么,我娘巴不得我能带好友上门做客呢,她啊,老是说我一个人太过孤单了”
看着对面的人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林璟宣笑笑,跟着他出了门。
两人这一月来可以算是同吃同住,干什么都在一起,林璟宣原本以为郑世杰是那种高冷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熟悉了以后,对方话就多了起来,两人也很是聊的来。
兰山很高,两人费了半个时辰才走了下来,郑府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一个书童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太爷还有老爷夫人可是天天盼着您呢”
“咳,书旗,一月不见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这位是我的好友”
被叫做书旗的人忙向林璟宣行礼,林璟宣摆摆手,回之一笑。
两人坐在马车里面进了城,郑世杰的家在城东,离得不是很远,约莫两刻钟就到了。
林璟宣提着刚买的两包糕点进了门,这是一座四进的院子,进门穿过影壁就是抄手游廊,内院在第三进,二进则是一个大花园,里面有各种名贵的花,如今正是菊花盛开的时节,说是争奇斗艳也不为过。
刚走进第三进,就看到一位夫人走了出来,身穿玫红色褙子头戴金钗,气质很是出众。
“哎呦,我儿可算是回来了,一月不见娘可太想你了”说着就拉着郑世杰打量了一番,直呼瘦了瘦了。
郑世杰很是不好意思,忙低声咳了一下。
“伯母好,在下林璟宣,是郑兄的书院同窗,今日贸然登门多有打扰,还望伯母海涵”
王氏看着眼前的少年,穿着一袭竹青色的长衫,瞧着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刚才说的一番话也很有礼貌,不由得高看了对方一眼。
“瞧瞧你,说是这是哪里话,世杰能有你这样的好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进屋,你们都饿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糕点,你们先垫垫肚子”
说着忙带着两人进了屋。
三人聊了一会,王氏就让郑世杰带着林璟宣去第四进院子拜见郑世杰的爷爷。
林璟宣之前听郑世杰提起过他爷爷致仕时是正五品的同知,也因为这他们家才能被称为官宦之家,奈何他父亲中举后就一直屡试不第,如今在府学里面做教谕,所以他爷爷对他的期望很高。他们家现在唯一做官的就是他姑父,如今在北方某个县做县令。
让下人通传一声后,两人走进了院子,这里很是安静,下人们做事也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这让林璟宣都有点佩服了。
“少爷,林公子,老太爷如今正在书房,我带你们进去”说话的是郑老太爷的管事吴伯。
“有劳吴伯了”
两人进入书房,对面的人似是在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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