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签订，片酬是顶薪。但李红星知道，这钱不好拿。 徐老怪的动作戏是出了名的难，而且这次是3d ImAx，每一个细节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雨化田用的兵器是子母剑，一大一小，一正一奇，招式诡异莫测。
回到酒店，李红星拉上了窗帘，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他给夏晚晴发了条信息报备后，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
【开启深度沉浸模式。】
【目标时空：明朝成化年间，西厂秘密校场。】
【身份锁定：西厂督主·雨化田。】
【训练科目：宫廷礼仪、声台形表、子母剑法实战。】
【时间流速：现实1天=梦境30天。】
轰—— 意识下沉。
当李红星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变了。 不再是温暖的酒店房间，而是一个空旷、肃杀、四面都是高墙的校场。
天空阴沉得像是一块发霉的铁板，飘着细碎的雪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陈旧的熏香味。
一个穿着灰袍、面容阴鸷如同枯树皮的老太监，正手里拿着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冷冷地看着他。 “督主，您的腰，太直了。” 老太监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黑板，
“咱们是残缺之人，但也是离皇上最近的人。要像柳树，风吹不断；要像毒蛇，行路无声。”
接下来的日子，是地狱。 真正的地狱。
第一阶段：练形。 李红星穿着重达三十斤的蟒袍，头顶着一碗水，在梅花桩上走。
“肩膀不许晃！”
“步子要碎！脚后跟不许着地！”
“下巴抬高一寸！眼神要往下看！那是蔑视！不是发呆！”
啪！ 只要稍微有一点不对，老太监的鞭子就狠狠抽下来。 那痛感是真实的，皮开肉绽。
李红星咬着牙，一声不吭。他在梦里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直到他的双腿肌肉形成了记忆，直到他哪怕是在睡梦中翻身，都是那种优雅而诡异的姿态。
第二阶段：练剑。 子母剑，最难的是那把藏在大剑里的子剑。 那是暗杀之剑，要在敌人以为挡住了大剑的瞬间，利用机关弹射或者手腕翻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
“太慢了！” 老太监手里也拿着一把剑，招招夺命。 李红星的手腕肿了又消，消了又肿。虎口裂开，鲜血染红了剑柄。
他在梦里杀了成千上万个木人桩。 他练怎么用披风遮挡视线，怎么在旋转中拔出子剑，怎么在杀人的同时保持衣服不沾一滴血——因为雨化田有重度洁癖。
最难的，是练心。 为了寻找那种太监特有的阴柔与权臣的霸气结合体，系统模拟了西厂的权力斗争环境。
李红星坐在高高的督主宝座上，下面跪着瑟瑟发抖的官员。 他学着怎么用一句话定人生死。 他学着怎么在谈笑间把一杯热茶泼在别人脸上，还要嫌弃对方弄脏了自己的地毯。
“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更要管。” 这句话，他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念了一万遍。
从一开始的模仿，到后来的形似，再到最后，那种霸气仿佛刻进了他的骨头里。 当他最后一次念出这句话时，连那个面无表情的老太监教官，都下意识地跪了下来。
现实中，半个月过去了。 李红星醒来。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坐起身，下意识地去拿床头的水杯。
他的动作变了。 不再是直接抓取，而是手腕极其柔顺地一转，小指微微翘起，用一种拈花的姿势捏住了杯子。 眼神慵懒，嘴角微勾。
他看着镜子里胡子拉碴的自己，却感觉看到了一只正在苏醒的妖魔。
“雨化田……”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清朗，而是带着一丝让人心颤的凉意。
“咱家，来了。”
进组的那天，是大晴天。 剧组的化妆间设在一个巨大的摄影棚里。 几十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空气里充满了紧张的备战气氛。
《龙门飞甲》的造型指导，是拿过奥斯卡的大神奚仲文。
他对雨化田的造型可谓是煞费苦心——白蟒袍、黑披风、飞扬的眼线、精致的护甲。这种造型极度挑人，稍微压不住，就会变成不伦不类的娘炮。
李红星走进来的时候，穿着羽绒服，戴着口罩，很是低调。
“奚老师好，化妆老师好。”他客气地打招呼。
大家也就是礼貌回应，毕竟还没看到上妆效果，心里都在打鼓：这么个阳光大男孩，真能演好那个妖孽厂花？
“红星，这妆比较繁琐，光是眼线就要画很久，你要有心理准备。”化妆组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拿着眉笔有些忐忑。
“没关系，姐，您就把我的脸当画布，随便折腾。”李红星笑着坐下。
三个小时。 粉底打得极白，那是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 眉毛被修剪得极细，斜飞入鬓，带着杀气。
最关键的是眼线。 化妆大姐屏住呼吸，手腕悬空，在李红星的眼尾勾勒出一道上挑的弧度。 就在这道眼线画完的一瞬间。
李红星睁开了眼。 化妆大姐的手猛地一抖，眉笔差点掉在地上。
“妈呀……”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这眼神……吓死我了。” 镜子里的人，眼神不再温和，而是透着一股子像冰锥一样的寒光，配合那飞扬的眼线，美得惊心动魄，也狠得让人胆寒。
接下来是更衣。 里三层外三层的锦缎，最后套上那件银白色的蟒袍，系上镶玉的腰带。戴上发网，披上那一头及腰的长发。 两个服装助理在帮他整理披风的时候，手都在抖。
“好了。”奚仲文老师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去外面给导演看看吧。”
摄影棚外，徐老怪正在和另外几位主演聊天。 功夫皇帝李杰（饰 赵怀安），一身正气，正在试剑。 影后周云（饰 凌雁秋），一身男装打扮，英姿飒爽。还有桂仑镁（饰 异域番邦女）等人。 可以说，这是一个神仙打架的顶级阵容。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开了。 原本嘈杂的片场，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秒钟全部消失。
只见李红星走了出来。 不，那不是李红星。 他双手负在身后，步子迈得不大，但极快，上半身稳如泰山，白色的蟒袍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如同流动的云。
他微微昂着头，那双画着眼线的眼睛，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众人。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杰这样的顶级巨星，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气场。
美。 极致的美。 那种美超越了性别，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力。
李红星走到徐老怪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理了理被风吹动的长发，然后对着徐老怪微微挑眉。 那个动作，妖气冲天。
“我的天……”周云手里的扇子都掉了，目瞪口呆，“这……这是红星？这也太美了吧？这让我们怎么活？”
随着眼睛发亮，直接吹了个口哨：“哇哦，厂花本花啊！我都想嫁给你了！”
李杰看着李红星，眼中的欣赏变成了凝重。 作为习武之人，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美，更是势。 李红星走路时那紧绷的核心力量，那随时可以暴起杀人的姿态，说明这小子是下了苦功夫的。
徐老怪激动得满脸通红，冲过去围着李红星转了三圈，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大喊道：“摄影师！现在！立刻！给我拍定妆照！不要摆拍，就要他现在这个状态！这眼神太绝了！”
李红星这才缓缓收功，嘴角那一抹冷笑化作了腼腆。他对着几位前辈鞠了一躬，声音变回了原来的清朗： “杰哥，迅姐（周云），我是红星。造型有点夸张，没吓着大家吧？”
“吓着了！赔钱！”周云开玩笑地搂住他的肩膀，“不行，回头你得请客吃火锅压压惊。”
“没问题，火锅管够。”李红星笑着答应。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部戏，稳了。 因为那个传说中天下第一的西厂督主，真的活了。
开机后的第一场重头戏，就是龙江水师造船厂之战。 这是全片的第一场大高潮，也是赵怀安与雨化田的初次交锋。
徐老怪对这场戏的构想是：宏大、诡异、力量与美的碰撞。
片场搭建了一个巨大的造船厂实景。几十米高的龙骨，巨大的船帆，几百名手持火把的群演。 数台巨大的鼓风机正在轰鸣，制造出江边狂风呼啸的效果。
“各部门准备！威亚组检查最后一遍！” 武术指导元标拿着大喇叭吼道。
李红星此时正坐在一张高耸的太师椅上。 他身后站着两排面无表情的西厂番子。 他手里端着那个着名的盖碗茶，正在慢悠悠地撇着茶沫。 虽然周围环境嘈杂，但他坐在那里，就像是坐在真空中一样，安静、冷漠。
“Action！”
镜头推进。 李杰饰演的赵怀安，从几十米高的桅杆上，如苍鹰般俯冲而下！ 手中的长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刺李红星的眉心！ 这是一记杀招！
如果是普通的演员，面对功夫皇帝这极具压迫感的一剑，本能地就会眨眼、后缩，甚至是肌肉僵硬。 但李红星没有。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在品茶。 直到那寒光闪闪的剑尖距离他的额头只有三寸，剑气甚至吹动了他额前的发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红星动了。 但他不是躲，也不是拔剑。 他的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
“当！” 手中的茶盖飞旋而出，就像是一枚精准的暗器，正正地磕在李杰的剑锋之上！ 火星四溅！
这一下其实非常难。因为是实拍，虽然茶盖是特制的道具，但要精准地打中高速刺来的剑，需要极高的动态视力和预判。李红星在梦里练了几万次，肌肉记忆早已形成。
借着茶盖一撞之力，李杰的剑势微偏。 与此同时，李红星身下的太师椅再威亚控制下突然向后滑去。 他手中的茶杯顺势泼出。 漫天的茶水在高速摄影机下，变成了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如同暗器般射向李杰的面门。
紧接着，李红星整个人从椅子上腾空而起。 白色的蟒袍在空中瞬间炸开，像是一朵盛开的巨大白莲。
“赵怀安，你来晚了。” 李红星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
他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极为潇洒的转身，黑色的披风如乌云盖顶。 落地无声。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手中的子母剑已经出鞘。 左手母剑，右手捏着兰花指藏在身后暗扣子剑。 眼神妖异，嘴角含笑。
“好！！” 监视器后的徐老怪忍不住大吼一声。
这一个亮相，太漂亮了！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武侠美学！
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两分钟，是纯粹的实战对打。 没有替身。
李杰和李红星，两人要在狭窄的甲板上，完成三十多招的快节奏攻防。
“当当当当！” 双剑相交，声音密集如雨。 李杰打得兴起。
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底盘极稳，而且每一剑的力道都恰到好处，既能接住他的招，又能漂亮地反击。
最难得的是，李红星在激烈的打斗中，依然保持着雨化田那种优雅的人设。 他的身形飘忽，像鬼魅一样。
每一次闪避，披风都甩得恰到好处，既挡住了视线，又美如画卷。
“着！” 李杰大喝一声，一剑刺向李红星的左肩。 李红星不退反进，母剑格挡的同时，藏在身后的右手突然探出！ 子剑弹出！ 如毒蛇吐信，直刺李杰咽喉！
李杰瞳孔微缩，仰头避过，一缕发丝被削断。 两人交错而过，背对背站立。
“卡！” 徐老怪兴奋得跳了起来：“过！一条过！太特么牛逼了！”
全场掌声雷动。 所有工作人员都看呆了。 这种级别的对打，已经很多年没在现场看到过了。这不仅是武术，这是舞蹈，是艺术！
李杰收了剑，喘了口气，转过身看着李红星，眼中满是惊讶和赞赏。
他走过去，拍了拍李红星的肩膀：“红星，你练过？刚才那招子母剑的回手刺，没个几年的功夫根本使不出来，时机抓得太准了。”
威亚勒的加上高强度对抗，李红星此时已经是一身冷汗，但他还是保持着谦逊的笑容，对着李杰鞠躬：“杰哥，您过奖了。是您带得好，我刚才其实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生怕接不上您的戏。”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李杰哈哈大笑，“痛快！这部戏，打得痛快！”
不远处的周云看着这一幕，摸了摸下巴说：“完了，我有预感，这部戏上映后，这小子的风头要盖过咱了。这哪是太监啊，这简直是武林盟主啊。”
旁边导演笑着白了他一眼：“怎么？吃醋了？承认吧，人家就是比你美。”
此时的李红星，站在甲板上，迎着江风。
虽然身体疲惫，但他的内心却在燃烧。 这种和顶级高手过招、在镜头前释放全部能量的感觉，让他痴迷。
西厂督主雨化田，已经彻底觉醒。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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