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莉亚手腕一翻，玻璃瓶里的化尸剂精准泼在毒蛇尸体上，白烟瞬间冲天而起，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掠夺者，眨眼间就化成一滩黑褐色污迹，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角落里，阿亮、小雅和石头三个幸存者吓得浑身筛糠，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储藏室里格外清晰。阿亮手里的平底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慌忙去捡，手指却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连锅沿都摸不准。
“这、这也太狠了吧……”石头咽了口唾沫，瞳孔缩成针尖，看苏临和莉亚的眼神，比看外面的变异沙蜥还恐惧——刚才毒蛇杀人的时候已经够吓人了，可这两位处理尸体的手段，简直是煞星中的煞星！
苏临压根没功夫理会他们的恐惧，一瘸一拐走到篝火旁坐下，扯开左肩的破损衣物。只见一片青黑色的坚冰死死粘在皮肉上，寒气顺着血管往骨髓里钻，连指尖都泛着铁青。他咬着牙，调动体内混沌星力，暖流顺着经脉游走，撞上冰寒的瞬间，发出“嘶嘶”的细微声响。
“外面暂时没啥动静。”莉亚守在破门口，耳朵贴在斑驳的墙壁上，指尖还扣着腰间的匕首，“那些掠夺者的尸体引来了不少变异沙蜥，嘶嚎声刚好能盖住咱们这边的动静。”
苏临点点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随着混沌星核越来越强，他对冰寒属性的掌控也深了几分，只见覆盖左肩的蓝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刺骨的寒意渐渐消退，原本僵硬的手臂终于能微微抬起，指尖也有了知觉。
他猛地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白气，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才缓过劲来：“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焦土城、沙暴部落，还有那个信号放大器。”
莉亚走到篝火旁坐下，捡起一根木棍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溅起，映得她眼底的锐利更甚：“焦土城以前叫希望市，大灾变前是工业枢纽，现在就是块鸟不拉屎的废地。沙暴部落是近几十年冒出来的，首领黑疤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据说实力已经到了b级高阶，手下有几百号亡命徒，把附近唯一的地下水源和几处地下掩体都占了，还起名叫‘铁砧堡垒’。”
她顿了顿，木棍戳了戳火堆里的木炭，声音沉了几分：“老摩根在逃生舰数据库里找到点零碎信息，怀疑沙暴部落背后有‘编织者’撑腰。他们抓奴隶不光是为了干活，更像是在筛选‘载体’。”
“载体？”苏临眉峰一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要么是扛住信号放大器运行时的能量负荷，要么……就是当祭品。”莉亚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毒蛇说要‘接引伟大存在’，估摸着得用大量活人当生命能量锚点，这帮疯子啥干不出来？”
苏临攥紧了拳头，指节咔咔作响——用活人当祭品和电池，还真符合“编织者”的疯子调性！
“信号放大器具体在哪？”
“不清楚。”莉亚摇头，“毒蛇只说在铁砧堡垒最深处，防卫严得很。老摩根正在用逃生舰的侦测系统扫描，但地下全是金属结构和辐射，干扰太大，得花时间。而且……”她看了眼苏临的左肩，“咱们没多少时间了。毒蛇死了，‘微笑马戏团’肯定会察觉异常，说不定会提前动手。”
苏临沉默片刻，目光扫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三个幸存者。
阿亮被他一盯，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大、大人……您、您有啥吩咐？”
“你们对铁砧堡垒了解多少？”苏临的声音不算高，但自带一股压迫感，让三人不敢撒谎。
阿亮咽了口唾沫，舌头打卷似的说道：“我、我们以前偶尔会偷偷摸去堡垒外围，用捡来的废品换水……但里面守卫多的很，还有恶犬巡逻，根本不敢靠近！入口在一个废弃的巨型锻造车间下面，具体的……我们是真不知道了！”
小雅也壮着胆子补充，声音细若蚊蚋：“我听以前逃出来的老人说，堡垒下面特别深，有好多人在挖东西，进去的人……几乎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挖东西？苏临和莉亚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十有八九是在建造信号放大器的基础结构！
“想活下去吗？”苏临突然问道。
三人愣了一下，随即跟捣蒜似的点头，眼里满是求生欲：“想！当然想！”
“想活，就按我说的做。”苏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帮我办件事，事成之后，要么带你们离开这鬼地方，要么给你们足够的水和食物，够你们活到下一个绿洲。”
阿亮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苦涩道：“大人，我们就是些普通幸存者，啥也不会啊，咋帮您？”
“不用你们打架。”苏临指了指外面，“你们熟悉这片废墟，帮我散播个消息就行。”
“啥、啥消息？”
“就说沙暴部落的水源快枯竭了，黑疤准备带着心腹和所有物资跑路，把剩下的人全扔在这儿等死。”苏临的声音里带着蛊惑，“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让所有幸存者和底层掠夺者都听见。”
阿亮三人直接看傻了，石头憨憨地问道：“这、这不是瞎编吗？万一被发现了……”
“真假不重要。”莉亚接口道，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重要的是让消息传开。掠夺者内部本来就面和心不和，猜忌和恐慌就是最好的武器，乱起来对我们才有利。”
“没错。”苏临补充道，“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就是我们潜入的最佳时机。”
阿亮咬了咬牙，想起以前被掠夺者追得像狗一样跑，想起渴得快死的时候只能喝浑浊的脏水，心里的恐惧终于压过了犹豫：“好！我们干！我知道好几个幸存者小团体的聚集地，保证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小心点，别暴露自己。”苏临提醒道，“传完消息就回这儿等我们，别乱跑。”
三人连忙点头，拿起角落里的简陋武器，小心翼翼地打开储藏室的门，消失在夜色中。
储藏室里只剩下苏临和莉亚，篝火的光芒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
“你想制造暴动，趁乱潜入？”莉亚问道。
“不然还能硬闯？”苏临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已经能正常活动了，“沙暴部落人多势众，还有重武器，硬闯就是送死。只有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我们才有机会摸到信号放大器的位置。”
“风险太大了。”莉亚的声音很平静，“一旦失控，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
苏临沉默了片刻，看着跳跃的火苗，声音低沉：“我知道。但‘编织者’不会给我们慢慢谋划的时间，要是让他们的计划成功，死的就不止是焦土城这些人了。”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莉亚与他对视了几秒，缓缓摇头：“没有。老摩根那边也没传来更多消息，只能按你说的做。”
她从背包里拿出两支高能量营养剂，递给苏临一支：“先恢复体力。午夜时分守卫最松懈，也是谣言发酵得最厉害的时候，到时候行动。”
苏临接过营养剂，拔掉盖子一饮而尽，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疲惫和寒意都消散了不少。
两人不再说话，盘膝而坐，各自调息，储藏室里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变异生物嘶吼，气氛压抑而紧张。
……
焦土城的夜晚，冷得像冰窖。寒风卷着黄沙，刮过废弃的建筑，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鬼哭狼嚎。夜行性的变异生物在废墟中穿梭，黑暗里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让人不寒而栗。
但此刻，比变异生物更吓人的，是一则正在疯狂传播的流言。
“喂！听说了吗？黑疤那狗娘养的要跑路了！”在一个幸存者聚集的地下室里，一个瘦高个压低声音说道，眼里满是恐慌和愤怒。
“啥？跑路？”旁边的人瞪大了眼睛，“为啥啊？”
“还能为啥？水源快干了呗！”瘦高个唾沫横飞，“我听沙暴部落的一个小弟说的，黑疤已经偷偷打包好了物资，准备带着心腹溜之大吉，把我们这些人全扔在这儿等死！”
“放屁！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没发现最近换水越来越难了吗？以前还能换半桶，现在只能换一口！”另一个人附和道，“黑疤这狗东西，我们给他当牛做马，他居然想自己跑路？”
“草！不能让他得逞！”一个壮汉猛地一拍大腿，眼里满是凶光，“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把，抢了他的物资和水！”
“对！拼了！就算抢不到，也不能让黑疤好过！”
绝望之中，流言就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幸存者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怒和不甘。不止这个地下室，焦土城各个角落的幸存者聚集地，都在流传着同样的消息。
铁砧堡垒外围，那些原本麻木顺从的奴隶和底层掠夺者，眼神也渐渐变了。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压抑的愤怒在空气中积聚，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而此刻，苏临和莉亚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废弃的巨型锻造车间附近。
车间像一头趴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大半身子被黄沙掩埋，只剩下一个锈蚀严重的巨型金属拱门，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拱门两侧的哨塔上，探照灯来回扫视，灯光刺眼，隐约能看到守卫端着枪，神情警惕。
“守卫比白天多了一倍。”莉亚隐藏在一堆废弃的钢铁后面，低声说道，探照灯的光芒扫过她的头顶，她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谣言起作用了。”苏临嘴角微勾，看着哨塔上那些焦躁不安的守卫，“他们心里有鬼，才会加强戒备。”
“怎么进去？硬闯肯定会打草惊蛇。”
苏临的目光在车间周围扫视，最终落在了侧面一处被沙土半掩的通风管道口上。那管道直径足有一米，锈蚀得厉害，边缘还挂着断裂的金属丝，看起来早就废弃不用了。
“走这儿。”苏临指了指通风口，“这种老式工业建筑的通风系统四通八达，只要避开防御节点，大概率能直通内部。”
莉亚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像灵猫一样攀上车间的外壁。她手脚麻利地踩着锈蚀的金属构件，借着阴影的掩护，很快就到了通风口附近。苏临紧随其后，动作同样轻盈，落地时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莉亚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开锈死的格栅，一股夹杂着铁锈和灰尘的冷风从管道里吹出来，呛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打头阵。”她低声说了一句，率先钻了进去。苏临也侧身跟上，弯腰弓背，摸索着向前行进。
管道里一片漆黑，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脚下不时传来“咔嚓”的声响，不知道是踩碎了什么东西。莉亚戴上夜视仪，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苏临则依靠重瞳的微光视觉，勉强能看清前方的路。
通风管道错综复杂，像个巨大的迷宫，稍不留意就会走错方向。两人走得格外小心，时刻警惕着可能存在的传感器和激光绊线。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左边有气流，可能通往深处。”莉亚压低声音，手指在管道壁上摸了摸，“右边有机器震动，还有热量散发。”
“走右边。”苏临果断道，“信号放大器需要大量能量，机器运行的地方，大概率是核心区域。”
两人转向右侧管道，越往里走，机器的轰鸣声就越响，热量也越来越明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刺鼻得很。
突然，莉亚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苏临别动。
苏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管道的拐角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圆形传感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是运动探测器！
“有防御。”莉亚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电子干扰器，正准备上前，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炸响！
“呜——呜——呜——！”
红色的警示灯在管道内疯狂闪烁，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警报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被发现了？”莉亚脸色一变，手里的干扰器瞬间握紧。
“不对！”苏临侧耳倾听，眉头一挑，“警报声太乱了，不止我们这边！是外面！”
几乎就在同时，一阵如同潮水般的喧哗声、叫骂声，夹杂着零星的枪声，从通风管道的缝隙中传了进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显然是发生了大规模的混乱！
“是那些幸存者！”莉亚反应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谣言居然这么快就起作用了，他们暴动了！”
“机会来了！”苏临眼中精光一闪，“趁乱冲进去！”
两人不再隐藏，迈开脚步沿着管道狂奔！震动的脚步声在管道里回荡，但被外面的混乱声掩盖得严严实实。那个运动探测器似乎也受到了干扰，并没有触发针对性的警报。
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口，避开几处明显的防御节点，前方的管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又跑了几分钟，管道尽头出现了一个缺口，一股浓郁的能量波动扑面而来！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缺口，向下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仿佛把整个山腹都掏空了。空洞中央，矗立着一个数十米高的庞然大物——那是一个由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晶体阵列，以及暗紫色生物金属构成的巨型塔状结构！
暗紫色的金属像活物一样蠕动着，能量导管里流淌着幽蓝色的液体，发出“嗡嗡”的声响。塔顶延伸出几根巨大的发射天线，直通向空洞的穹顶，隐约能看到外面的夜空。
塔的基座周围，连接着密密麻麻的透明维生舱，像蜂巢一样排列着。每一个维生舱里，都浸泡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他们双目紧闭，表情痛苦，身体不时抽搐一下。维生舱上延伸出的线缆，正从他们体内抽取着微弱的生命能量，汇入中央的巨塔之中！
足足有数百个维生舱！数百个活生生的人，被当成了能量源！
“这就是信号放大器……”莉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里满是震惊和愤怒。
苏临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神冷得能结冰。他怀里的坐标之钥突然变得灼热起来，清晰的共鸣感从巨塔的核心区域传来——第三把钥匙，“烈焰副钥”的碎片，就在那里！
然而，还没等两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一个带着戏谑和冰冷笑意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在整个地下空洞中回荡起来：
“欢迎光临，我亲爱的演员们。”
那声音像指甲刮过金属，刺耳又诡异，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看来，你们很喜欢我为你们准备的叛乱序幕？”
“不过嘛……”
“真正的演出，现在才刚刚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地下空洞四周的阴影中，突然亮起了无数双眼睛！那些眼睛的主人，全都戴着空白的微笑面具，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苏临和莉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他们还是掉进了对方的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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