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正式留在了李铁崖的炼器室,开始了炼器学徒的生涯。工作果然如李铁崖所说,是最脏最累的:清理锻台上凝固的金属残渣、分拣堆积如山的炼器废料、用沉重的铁锤对原始矿石进行粗加工预处理。
这些工作枯燥繁重,但对林弈而言,却是难得的熟悉各种金属材料的机会。他利用《金石锻骨诀》的法门,在劳作中默默感知每一种矿石的特性:黑铁矿的沉、赤铜矿的韧、风磨石的轻、寒铁的冷…他的神识在持续的高强度感知下,变得愈发敏锐细腻。
李铁崖虽然脾气火爆,动辄斥骂,但偶尔看到林弈处理材料时一些笨拙却暗合某种“理”的手法,会冷不丁丢过一两句指点,往往一针见血,让林弈茅塞顿开。林弈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知识,进步神速。
闲暇时,李铁崖允许他旁观自己炼器。看着那些粗糙的矿石在李大师的锻锤和地火下,如同拥有生命般被塑造成一件件灵光闪烁的法器,林弈心中充满了震撼和对炼器之道的向往。他尤其关注李铁崖控火的手法和对材料特性的极致利用。
期间,他也尝试用那点微薄的报酬和之前积蓄,购买了一些最基础的金属边角料,在李铁崖不用地火时,申请借用最差的辅助火口,尝试进行最简单的熔炼和塑形。结果自然是失败居多,但他毫不气馁,每一次失败都仔细反思,神识感知着材料在火焰中的每一点变化。
那块孔金石,他一直带在身边。每当握住它修炼《金石锻骨诀》时,背后的断剑都会传来微弱的共鸣,似乎在催促着他。他知道,是时候尝试修复断剑了。
但他没有贸然开口向李铁崖求助。修复如此奇异的断剑,必然耗费巨大,且可能暴露秘密。他必须靠自己。
机会终于来了。李铁崖接了一个大单,需要闭关炼制一件灵器,将炼器室交给了林弈看管,并允许他使用辅助火口练习。
林弈深吸一口气,知道时机已到。他先是花费数日时间,将之前做杂役和学徒攒下的所有灵石,加上变卖了剑冢中获得的一件用不上的低阶材料,换来了几样他精心挑选的辅助灵材:一小块“熔火晶”(提升火焰温度)、一瓶“金髓粉”(增强金属融合性)、还有几味稳定地火的药石。
夜幕降临,炼器室内只剩下地火燃烧的轰鸣声。林弈神色肃穆,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他先启动了那处最好的辅助火口,投入熔火晶和药石,小心翼翼地调控着地火,使其温度达到一个惊人却稳定的程度,火焰呈现出纯净的青白色。
然后,他解下背后那用布条缠裹的断剑,深吸一口气,将其缓缓投入青白色的地火之中!
“嗡——!”
断剑一入地火,竟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黝黑的剑身仿佛活了过来,那些斑驳的纹路在高温下微微亮起,开始自主地吞噬周围的地火能量!火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剑身汇聚,形成一个小小的火焰漩涡!
林弈不敢怠慢,立刻将孔金石投入火焰漩涡中心。只见孔金石以极快的速度熔化,化作一滩暗金色的液体,却被断剑产生的吸力牢牢束缚,缓缓覆盖、渗透向剑身的断裂处和那些细微的裂纹。
林弈全神贯注,神识高度集中,运转《金石锻骨诀》和自身剑意,努力引导着那暗金色液体均匀覆盖、渗透。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他感到头痛欲裂,剑元飞速消耗。
同时,他不断投入金髓粉等辅助材料,调和着孔金石液体与断剑本体的融合。
断剑如同一个饥饿的巨兽,疯狂吞噬着地火能量和金属精华。剑身上的裂纹以缓慢的速度开始弥合,断裂处的截面也开始生长,虽然极其缓慢,但确实在重塑!
然而,需求的能量远超想象!辅助火口的地火竟开始不稳定地摇曳,有衰竭的迹象!
林弈一咬牙,毫不犹豫地将自身剑元源源不断地注入地火控阵法盘之中,以自身修为,强行支撑地火燃烧!他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一旦剑元耗尽,地火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没有退路!神识死死锁定着断剑,引导着融合过程。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弈的剑元即将枯竭,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断剑忽然发出一阵悠长的嗡鸣!剑身之上,所有裂纹尽数消失,断裂处已然接续,虽然新生的部分颜色略浅,但已浑然一体!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锋锐、沉凝的气息从剑身上散发出来!
成功了!
林弈心中一松,立刻切断剑元输送,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地火渐渐平稳下来。
那柄新生的长剑悬浮在火焰之上,通体依旧黝黑,但色泽更加深邃,隐隐流动着一层暗金色的光晕,一股内敛却令人心悸的锋芒含而不发。
林弈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握住剑柄。
一股水乳交融、如臂指使的感觉涌上心头!剑身微沉,手感极佳,更重要的是,他感觉与此剑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仿佛它成了自己身体的延伸。
他轻轻一挥,并未动用灵力,剑锋划过空气,竟发出一声清脆的音爆!锐利程度,远超以往!
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最重要的剑形重塑,终于完成了!
看着手中焕然一新的长剑,林弈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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