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墟潮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控制核心空间内依旧回荡着能量对冲的低沉嗡鸣。星辉护盾上那些由陈石引导生成的灰色纹路缓缓隐没,但那种以“沉寂”化解冲击的法则韵味却留了下来,与星锚本身的镇封之力更加水乳交融。
陈石闭目凝神,意识彻底沉入与星锚意志的深度链接之中。不再是简单的能量传输或指令下达,而是如同两个古老灵魂的对话与交融。浩瀚的信息流——关于星混沌龙族的辉煌历史、关于星锚的铸造初衷、关于上古时期与归墟波动的对抗、关于流云星域乃至更遥远星空的法则脉络——如同决堤的星河,涌入他的识海。
这并非强行灌输,而是一种传承,一种认可。
他“看”到,在久远得无法追溯的年代,星混沌龙族的先辈们以莫大神通,采集初生星辰的核心与太虚混沌之气,熔铸成星锚,并非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平衡”。他们洞察到归墟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宇宙循环不可或缺的一环,但其力量若失控,便会倾覆现实。星锚,便是悬于归墟之眼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调节平衡的阀门。
他“听”到,星锚在无尽岁月中,默默记录着流云星域的每一次法则律动,星辰的生灭,文明的兴衰,都将最细微的印记烙印在其核心深处。这些印记,此刻正与他体内的源初之星髓产生玄妙的共鸣,仿佛在为他补全着对这片星空最本源的认知。
而最重要的,是他对“混沌”与“归墟”这两种看似对立、实则同源的力量,有了更深的理解。混沌并非无序,是万物诞生前蕴含无限可能的“生机之海”;归墟亦非终结,是万物寂灭后回归本源的“沉淀之池”。星锚的力量,某种程度上,正是在模拟这种从混沌中定序(星辰法则),在归墟前划定边界(镇封涡旋)的宏大过程。
他的修为,在这种深层次的感悟与星锚浩瀚力量的滋养下,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攀升。半步炼虚的瓶颈原本坚固无比,此刻却在那内外交织的法则共鸣中,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
丹田内,源初之星髓与混沌归墟炁根源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中心那模糊的元神虚影愈发凝实,五官轮廓逐渐清晰,与陈石本体一般无二,只是双眸之中,左眼演化星海生灭,右眼蕴含归墟寂灭。一股凌驾于化神之上,开始初步触摸并引动天地法则的独特威压,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这是……要突破炼虚了?!”墨长老最先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变化,震惊得无以复加。化神到炼虚,是生命层次的巨大跃迁,是真正踏上追寻大道本质的起点,无数惊才绝艳之辈终其一生卡死在此门槛前!陈石才多大年纪?踏入化神后期才多久?
岩烈和星瞳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又向往的威压,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屏息凝神地看向陈石,生怕打扰到这关键的时刻。
陈石此刻却无暇他顾。他的意识正处在一个奇妙的临界点。一边是星锚传承带来的、关于秩序与镇封的浩瀚法则信息;另一边是他自身对混沌归墟、对万物终结与起始循环的本能感悟。两者如同两条奔腾的大河,在他意识中交汇、碰撞,要强行融合贯通,凝聚出独属于他自身的“道域”雏形——这是踏入炼虚境的标志!
然而,这个过程充满了凶险。星锚的传承太过古老磅礴,他自身的感悟又涉及宇宙终极奥秘,两者皆非易与之物。稍有不慎,便是意识被冲垮,道基受损,甚至可能被星锚同化,失去自我。
“定!”
陈石于意识深处发出一声低喝。关键时刻,他强大的意志力发挥了作用。他没有强行去“驾驭”这两股洪流,而是以自身为“轴心”,如同定海神针,任由洪流冲刷,我自岿然不动。同时,他以在归墟底层窥见的“真实镜影”为蓝图,以体内平衡共存的星髓与归墟炁为根基,开始构筑自身“道域”的框架。
那不是单纯的星辰领域,也不是纯粹的归墟死域,而是一片……仿佛宇宙初开、清浊未分,却又蕴含着既定秩序与终末归宿的——混沌归墟界!
就在他“道域”雏形将凝未凝的刹那——
“嗡!!!”
归墟之眼深处,那冰冷的意志似乎察觉到了星锚内部正在诞生的、足以威胁到它的变化,第二波墟潮,毫无征兆地提前爆发了!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冲击。灰黑色的潮汐之中,蕴含了无数扭曲的法则碎片,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不再硬撼星辉护盾,而是附着其上,疯狂地侵蚀、渗透、扭曲着护盾的法则结构!更有一股直接针对灵魂本源的“寂灭寒意”,无视物理防御,穿透护盾,向着基座内部,尤其是正在突破关头的陈石侵袭而来!
这不再是蛮力,而是蕴含着“源头”意志的法则层面的攻击!
“不好!”星瞳脸色大变,她发现星锚护盾的能量虽然依旧充沛,但其稳定结构正在被快速破坏,防御效能急剧下降!
岩烈怒吼一声,赤金龙元爆发,试图以自身龙威抵挡那无形的灵魂侵袭,却感觉如同螳臂当车,神魂瞬间如坠冰窟!
墨长老更是闷哼一声,本就伤势未愈的他,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也就在这内外交困、危机骤临的瞬间,陈石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
左星海,右归墟。
他眼中再无半分迷茫与挣扎,只有一片映照万法、洞悉本源的平静。
他并未停止突破,反而迎着那侵袭而来的法则碎片与寂灭寒意,张开了自身那尚未完全成型的——“混沌归墟界”!
一股无形的、扭曲光影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并非防御,而是……包容,转化!
那些侵蚀护盾的扭曲法则碎片,闯入这力场的瞬间,仿佛失去了目标,其上的暗蚀意志被悄然“沉寂”,碎片本身则被混沌之意搅乱、分解,化作了最本源的法则流光,反而被那初生的道域贪婪地吸收,成为了构筑其的一部分养料!
而那针对灵魂的寂灭寒意,在触及陈石神识时,他右眼中的归墟之意微微流转,竟如同长鲸吸水般,将这股寒意吸纳、包容,不仅未受其害,反而让他对“归墟”的理解更深刻了一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是纳彼之力,筑我之道!
陈石长身而起,周身气息轰然暴涨,彻底冲破了那道坚固的门槛!一股真正属于炼虚境的威压,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控制空间,甚至透过星锚,让外界的墟潮都为之微微一滞!
炼虚,成!
他成功在危机中踏出了这关键一步,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初步化解了第二波墟潮最致命的法则侵袭!
陈石感受着体内奔腾流转、与星锚和周围天地法则隐隐共鸣的全新力量,目光如电,望向归墟之眼。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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