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你把棠溪……”
听到唐颜楚的话，一直垂着头的白虞忽然抬起头直起身子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慌乱的拉住了唐颜楚的手腕，打断唐颜楚接下来要说的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颜楚！”
紧紧抓着唐颜楚的手腕，白虞咬着唇声音颤抖:“我们……认识十一年了！如果说了那句话，我们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你……要逼我吗？”
对上白虞发红的眼眶和眼睛中的恐惧与恳求，唐颜楚终究没狠下心说完那句话，她别过脸嗤笑一声:“所以，你还是舍不得的。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
拉开白虞握在手腕的手，唐颜楚侧头看了一眼棠溪，对白虞叹息一声说:“阿虞，要么你就好好对她，要么你就放过她吧！”
这样的彼此折磨没意义也没结果！
说完唐颜楚离开了白虞的家，房门被带上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最终归于沉寂。
房间里只剩下白虞面对着那个蜷缩在沙发上、眉心紧蹙的身影。
安静的房间，让白虞更是难受的无法呼吸，缓缓滑坐在地上，坚硬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阵阵寒意，白虞却浑然不觉。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面对唐颜楚时耗尽了，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内疚将她淹没，她想幸好唐颜楚没有挑破，幸好唐颜楚没说那句话，幸好此刻的棠溪醉的没了任何的意识。
否则，她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状态去面对棠溪，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下下去，更不知道和棠溪见面的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她明明已经很小心翼翼的了？
白虞抬起头，满是痛楚与内疚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的棠溪身上。
此刻的棠溪因为醉酒难受而再次翻过了身，面对着她，冷白的灯光打在棠溪熟睡的侧脸上，让她看起来十分的脆弱，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眼眶红肿，连鼻头都是红的。
看着这样的棠溪，一股尖锐的疼痛猝不及防的刺入白虞的心脏，让她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明只剩下三个月了。
她和棠溪的合同只剩下三个月了，三个月后，那份维系着她们特殊关系的合同就会到期。
她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利用这最后的时间，慢慢的、不着痕迹的去疏远棠溪，给彼此一个体面的告别。
剩下的时间，她可以继续扮演那个提供资源和庇护的“金主”，而棠溪，可以带着她给予的一切，飞向更广阔的天空，走向她的璀璨星途，不必被她这片泥泞的沼泽束缚着。
她甚至已经为棠溪规划好了未来的道路，如今和唐颜楚大火的cp，即将播出的《荒川之主》、和唐颜楚搭的第一部双女主、接到的沈清和的剧本，以及她求茹姐的有关于棠溪那部被搁置的剧，她拼尽全力让那部剧重见天日，这些都会让棠溪越来越好，离她的梦想越来越近。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顶级的时尚资源和一本重量级杂志封面，也都在洽谈中。她以为她可以安排好一切，然后安静退场，哪怕合同期结束之后棠溪和别人恋爱，她也会努力笑着去祝福。
只要她知道棠溪过得好，只要棠溪能够得到她想要的，能以老板的身份远远看她一眼就好！这是两人最好的距离也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可棠溪偏偏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捅破了那层彼此心照不宣的窗户纸，自欺欺人下去不好吗？
让她们继续沉浸在这场心照不宣的戏里，棠溪依旧乖巧的叫她“姐姐”，她依旧纵容棠溪对她的胡作非为，去守护你的梦想。她们拥抱、亲近、分享彼此体温和心跳，回到之前那种默契的从不谈论“爱”这个字眼。
这样互相陪伴、互相取暖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点破!为什么一定要把血淋淋的真心捧出来，逼她去看，去面对那她根本无力承受的情感？点破了，就连这最后三个月的虚假温存，都成了奢望。
“我喜欢你！”
“我想要你，只要你！”
棠溪那些告白的话，混杂着酒气和棠溪身上独有的清甜气息，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白虞的心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白虞将脸埋入膝盖，肩膀难以自抑的微微颤抖着，为什么非要这样！
“……姐姐……”
“……别走……”
“……我错了……我不会再提了……”棠溪模糊的、带着哭腔的梦呓从沙发方向传来，这样满是痛楚和卑微的话语像一根细针，精准的刺中了白虞最柔软的神经。
白虞的心猛的一缩，抬起头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踉跄着来到沙发边。
她跪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伸出手，指尖带着无法控制的轻颤，温柔的拨开散落在棠溪脸颊上的长发。
拨开脸上的长发她才看清棠溪比起那日告白夜来消瘦了许多的脸颊，下颌线更加清晰，眼窝也深了些许，这些……都是因为她而承受的煎熬吧。
鼻间一阵酸涩，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的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棠溪脸上，棠溪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棠棠……”白虞的声音哽咽不已，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决堤:“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对不起棠溪，她习惯了交易，习惯了掌控，习惯了用利益去衡量一切关系。
爱？这个字眼太沉重，太陌生，也太危险。它意味着软肋，意味着失控，意味着将最脆弱的部分交到另一个人手中，任人拿捏。她曾经经历过太多次那样的毁灭了，她不能再经历一次。
“棠棠……”她一遍又一遍的低唤着棠溪的名字，每一个破碎的调子里都浸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眷恋。
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棠溪的额畔，感受着棠溪的体温和她身上让她心安又眷恋的味道，汲取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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