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明！你不得好死！”
王强那双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二楼那片最深沉的阴影。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腔的野兽嘶吼，竟是不顾一切地沿着雕花楼梯，朝着楚夜明的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手中的双枪疯狂地喷吐着火舌，将楼梯扶手上方的几个昂贵花瓶打得粉碎。
李三见状大惊，他没想到王强在陷入绝境之后，竟还有如此悍勇。
“拦住他！保护楚爷！”
李三嘶吼着，带着两名心腹侧翼包抄，试图用交叉火力将王强压制在楼梯上。
然而，困兽犹斗，最为致命。
王强此刻已经彻底抛弃了生死，脑子里只剩下和楚夜明同归于尽这一个念头。他竟是顶着倾泻而来的子弹，身体猛地一矮，一个翻滚，躲过了大部分的射击。
紧接着，他手中的驳壳枪猛然抬起，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行动队员惨叫一声，捂着大腿栽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名贵的地毯。
王强借着这个空档，再次向前猛冲，他与二楼那个黑影之间的距离，在飞速缩短！
十米，八米，五米！
李三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楼那片最深沉的阴影，忽然动了。
楚夜明从黑暗中缓步走出，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他就那样安静地、从容地，走到了灯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仿佛这场血腥的火拼，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他身上那件黑色的西装，甚至没有沾染到一丝一毫的灰尘与血迹。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紧张，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冲上来的王强，眼神冰冷、空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人类情感的、绝对的漠然。
如同神只，在俯瞰一只冲向祭坛的蝼蚁。
正处于癫狂状态的王强，在与那双眼睛对上的瞬间，心底最深处猛地窜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那股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疯狂与勇气。
他的脚步，竟是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滞。
他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里，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杀气，不是憎恨，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裁决。
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生物，对低等生物命运的最终审判。
“我……我冤枉！”
王强最后的理智让他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不成调的辩解。
“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个比枪声更冰冷、更具穿透力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枪声与惨叫，精准地送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这句话，不仅是对王强说的，更是对他身后那些已经彻底被他手段所震慑的手下们说的。
“冥顽不灵。”
楚夜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毛瑟手枪，动作优雅得像是在音乐会上举起指挥棒。
“顽抗者，杀无赦！”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正在冲锋的王强，身体猛地一震。
他脸上那疯狂、暴怒、不甘的表情，瞬间凝固。
在他的眉心正中央，一个细小的、平滑的血洞，缓缓地向外渗出殷红的血珠。
他的眼神迅速涣散，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向后倒去，从楼梯上一路翻滚下来，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咚咚”声，最终仰面躺在了大厅中央那片已经变得黏稠的血泊之中。
死不瞑目。
枪声过后，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还在开枪的特务，都在这一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骇然地看着二楼那个持枪而立的身影。
一枪。
仅仅一枪。
就将刚才还如同疯虎般不可一世的王强队长，如同打一只兔子般，轻易地射杀。
李三张大了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看着那个依旧面无表情、身上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沾染到的年轻上司，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和摇摆，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面对神明般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敬畏。
这哪里是什么队长！
这就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王！生杀予夺，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楚夜明缓缓放下手臂，将枪口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上面那缕根本不存在的硝烟。
那个动作，从容，优雅，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写意。
仿佛他刚刚做的，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枪杀了一位76号的实权队长，而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蚂蚁。
他转过身，甚至没有再看一眼王强的尸体，仿佛那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垃圾。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后那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瘫倒在地的李三身上，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下达了新的命令。
“打扫战场。”
“活着的，都给我绑结实了。死的，收敛好，一起带回去。”
“另外，”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把周福海那头肥猪，还有我们今晚所有的‘战利品’，都给我打包好。”
“咱们，该回去向丁主任复命了。”
李三的身体猛地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敬畏，大声应道：
“是！队长！”
他明白，从今晚起，76号行动处的天，要彻底变了。
而他眼前这位年轻得可怕的“阎王”，已经准备好，去向丁默邨，献上他这份沉甸甸的、足以震动整个76号的惊天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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