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映雪那间被药香温柔包裹的小木屋里,陆苍度过了两天相对安稳的时光。这间小木屋坐落在药谷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药草,微风拂过,药草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独特而宜人的芬芳。木屋的外观虽略显陈旧,木质的墙壁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但屋内却被苏映雪收拾得井井有条。
陆苍初来之时,肩膀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深可见骨,鲜血染透了衣衫,内伤更是让他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如纸。而苏映雪,这位看似柔弱却内心坚韧的女子,凭借着对药草的深刻了解和精湛的调制技艺,每日精心为陆苍调配草药。
她会在清晨天色未明之时,便踏入药谷深处,寻找那些珍稀且药效极佳的药草。每一种药草的采摘都有着严格的时间和方式要求,有的需在露水未干时采摘,以保留其最纯粹的药性;有的则要在特定的季节和时辰采摘,方能发挥最大的功效。苏映雪小心翼翼地将采摘回来的药草进行清洗、晾晒、研磨等一系列繁琐的工序,最终制成适合陆苍服用的草药。
靠着苏映雪这些精心调制的草药,陆苍肩膀的伤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原本狰狞可怖的伤口,逐渐结痂,新生的肉芽在药力的滋养下缓缓生长,最终愈合如初,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伤痛。而他体内的内伤,也在草药温和而持续的调理下,基本平复。曾经紊乱的气息变得平稳而有力,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这两天里,药谷外面呈现出一片风平浪静的景象。赵虎,那个一直对陆苍心怀不轨、妄图找机会报复的人,以及他手下的那群爪牙,没有再出现在陆苍的视线中。仿佛他们突然从这片区域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而柳含烟,这位平日里与陆苍偶有交集的女子,也没有再来过小木屋。
苏映雪的生活节奏显得格外规律而平静,除了全心全意地照顾陆苍,为他熬药、换药,关注着他伤势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之外,她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安静地整理草药。她会仔细地将各种药草分类摆放,根据它们的药性、功效以及使用频率进行有序的归纳。那些干燥的药草被整齐地捆扎在一起,悬挂在屋内的横梁上,散发着淡淡的草香;而一些需要特殊保存的药草,则被放置在精心制作的木盒中,放在药架的特定位置。
有时候,苏映雪也会静静地坐在窗边,眼神透过那扇略显陈旧的窗户,望向远方。她的目光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丝迷茫和忧伤,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又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忧虑所笼罩。或许是在担心陆苍的伤势能否完全康复,或许是在忧虑外面未知的世界会给陆苍带来怎样的危险,又或许是她自己心中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烦恼和心事。
陆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清楚此地不宜久留。他本是外门杂役峰的一名普通弟子,平日里的生活便是完成杂役峰分配的各种繁重任务,从砍柴挑水到打扫庭院,从照料灵兽到种植灵草,每一项工作都耗费着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如今,他已经失踪两天,在这规矩森严的门派中,这样的失踪必然会引起各方的注意。门派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弟子的行踪都需要有一定的记录和报备,尤其是像他这样突然消失的情况,很容易引发上层的调查和询问。
而且,王猛他们虽然在那场与陆苍的冲突中遭受了重伤,但以他们对陆苍的恨意以及在门派中的势力,一旦恢复过来,必然会不遗余力地追查他的下落。王猛在内门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和人脉,他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让他颜面扫地的人。更何况,剑冢的事情,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剑冢,那是一个门派中极为重要的地方,里面存放着各种珍贵的法宝、秘籍以及有着特殊意义的物品。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门派的历史和底蕴,擅自闯入剑冢,无疑是对门派规矩的严重挑衅,是对门派尊严的极大冒犯。
第三天清晨,天色尚未完全亮透,东方只是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陆苍看着正在专心捣药的苏映雪,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这两天的相处,让他对苏映雪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充满了感激。
“映雪,我要回去了。”陆苍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苏映雪听到陆苍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看着他。她那清澈如湖水般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明显的不舍和担忧。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关切,仿佛在无声地询问陆苍是否真的已经做好了回去的准备,是否能够应对外面可能存在的危险。
她轻轻指了指陆苍的肩膀,那里曾经是伤势最严重的地方,虽然如今已经基本康复,但在她心中,依然是一个需要小心呵护的部位。接着,她又指了指外面,做了个“小心”的手势,那简单的动作中,蕴含着她对陆苍深深的牵挂和担忧。
“放心,我没事了。”陆苍看着苏映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而坚定的笑容。
“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你自己也要小心赵虎他们。”他知道,苏映雪虽然有着调制草药的本领,但在这复杂的门派环境中,也可能会面临各种危险,尤其是像赵虎这样心怀不轨的人。
苏映雪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陆苍的心意。她走到药架前,目光在那些排列整齐的药瓶和药盒上扫视了一番,最终拿起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玉瓶。这个玉瓶是用上等的玉石雕刻而成,表面光滑细腻,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瓶塞到陆苍手里,仿佛塞给他的是一份无比珍贵的礼物。然后,她蹲下身,在地上用树枝缓缓写道:“疗…伤…药…小…心…”每一个字都写得工整而清晰,仿佛每一个笔画都倾注了她对陆苍的关心和祝福。
玉瓶入手,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带着苏映雪的温度。里面装着几颗碧绿色的药丸,这些药丸色泽均匀,散发着清新的药香。这药香并不浓烈刺鼻,而是一种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芬芳,让人闻之便感觉身心舒畅。
陆苍心中一暖,他郑重地将玉瓶收好,贴身放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苏映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谢谢。”陆苍真诚地说道,眼中满是感激。
他最后深情地看了一眼苏映雪,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心底。那清秀的面容,那温柔的眼神,那关切的神情,都将成为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然后,他转身毅然离开了木屋。
清晨的药谷,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宛如一幅美丽而神秘的水墨画。灵草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微弱的晨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仿佛是一颗颗细小的珍珠。空气清新宜人,带着药草的芬芳和泥土的香气,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陆苍小心翼翼地避开人多的地方,他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不想过早地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凭着记忆,朝着外门杂役峰的方向缓缓走去。每一步都走得谨慎而坚定,心中却在思索着回去之后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
当他终于回到杂役峰自己那间简陋的木屋附近时,立刻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息。几个同屋的舍友看到他,眼神都躲躲闪闪,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似乎在为陆苍即将面临的遭遇而感到惋惜;同时又带着一丝畏惧,仿佛害怕与陆苍扯上关系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周围路过的弟子,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那些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好奇和幸灾乐祸。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像针一样刺进陆苍的耳朵。
“看,是林风!他回来了!”一个弟子小声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听说他偷学禁术,还打伤了内门师兄?”另一个弟子接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怀疑和猜测。
“何止!我还听说他擅闯剑冢禁地,触怒了里面的东西!”又一个弟子添油加醋地说道,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执事堂的人正在找他呢!他完了!”最后一个弟子幸灾乐祸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陆苍悲惨的下场。
各种流言蜚语如同潮水般涌入陆苍的耳朵,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一沉。果然,事情已经传开了,而且被添油加醋,传得面目全非。
这些流言就像一把把无形的利刃,不仅会损害他的名誉,更可能会给他带来严重的后果。在这个门派中,名誉和规矩至关重要,一旦被贴上“偷学禁术”“残害同门”“擅闯禁地”等标签,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惩罚。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缓缓推开自己木屋的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的景象让陆苍瞳孔骤缩。屋内一片狼藉,仿佛被一场风暴席卷过一般。他的铺盖被扔在地上,棉絮散落得到处都是,就像一朵朵被践踏的白云。仅有的几件衣物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有的被撕成了碎片,有的被扔在角落里,沾满了灰尘。他的那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如水壶、碗筷等,也被摔得七零八落,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林风!你果然回来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声音仿佛从冰窖中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陆苍猛地回头,只见王猛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伤势并未完全痊愈,气息也不如往日那般沉稳,微微有些紊乱。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怨毒和杀意,那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陆苍,仿佛要将陆苍生吞活剥一般。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凌厉的执法堂弟子,这两名弟子身着黑色劲装,腰间佩着长剑,表情严肃而冷峻,浑身散发着一种威严和不可侵犯的气势。
“林风!你残害同门,擅闯禁地,罪证确凿!现在,跟我去执法堂领罪!”
王猛厉声喝道,声音虽然不如往日那般洪亮,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真元的加持下,传遍了整个杂役峰。周围的一些弟子听到这声音,纷纷停下脚步,投来好奇而又畏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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