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报家门后，夏家众人这才知晓，来的分别是明月楼的董掌柜以及钱家春华楼的李掌柜。
“不知两位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夏兴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
这些大酒楼的掌柜平日里积威甚重，即便此刻放下身段，在夏兴南这些整日与泥土打交道的人面前，依旧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最近这段时间，夏兴南接触的人也算形形色色，胆子也练得大了些，可面对这两位，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怯意。
“夏老弟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求。”董掌柜抢在李掌柜之前，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他心里清楚，春华楼与明月楼虽说定位有所不同，但本质上还是竞争对手。他实在太明白李来财此刻出现在夏家的目的了，所以必须先声夺人。
“李某是春华楼的掌柜，奉三公子之命，来给大姑娘等人送点东西。”李来财一开口，这番话可比董掌柜讨巧多了，他巧妙地搬出了钱泊君，打起了感情牌。
怀谨几人稍一思索，便瞬间明白了两大掌柜同时到访这乡下地方的意图。
“两位可是为了卤肉方子而来？”怀清单刀直入，直接问道。
董、李两位掌柜闻言，皆是微微一愣，随后纷纷点头。
“二位来得实在不巧，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刚刚与村里的叔伯们签订了契约，成立了村作坊。这位便是我们作坊的掌柜，夏兴华夏掌柜。”怀清一边说着，一边将新成立不久的作坊推到台前，同时不忘介绍里正大伯，“夏掌柜也是我们村的里正。”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方子我们家是不会卖的，但我们有作坊，大家完全可以展开合作。
董、李两位掌柜显然没料到，夏家竟会和村里合作成立作坊，看来方子是买不成了。
“既然有作坊，那我们春华楼与作坊合作也是一样的。”李来财反应极快，瞬间改变策略，将买方子改成了与作坊合作，这其实也是来之前三公子特意授意的。
三公子的原话是，若是夏大姑娘愿意卖方子，那就买下来；若是不卖，也绝不能把关系搞僵。作为钱家嫡系一派的人，李来财深知夏家与麦乐居的合作，也清楚夏家对钱家嫡系一派贡献颇大。他心里明白，买卖不成仁义在，自然懂得如何权衡取舍。
董掌柜慢了一步，见此情景，也赶忙表示可以与作坊合作。
“明月楼不是已经跟我们签过契约了吗？怎么，是要修改契约？”怀清追问道。
“是的，之前契约里只规定莲花镇的卤肉归明月楼独家代理，可明月楼在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分店。这卤肉如今实在太火爆了，每天从莲花镇把卤肉运过去，费时又费力。我们东家就想着买下方子，自己卤肉，这样也方便些。”董掌柜耐心解释道。
“确实，运输确实是个大问题。我们作坊刚成立，还没办法做到到处开作坊，全面铺开。”夏兴华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暗自高兴，这作坊刚成立就有大酒楼找上门来合作，可运输难题也确实摆在眼前。
“合作也不一定要买方子，我们可以卖给你们调料包。”怀清提出了新的合作思路。
“调料包？那卤出来的味道能一样吗？”董掌柜满脸疑惑。
“卤肉好不好吃，除了肉要新鲜、处理要干净之外，关键就在卤水的配方。我家的卤肉好吃，是因为我在里面加了其他几家都没有的几味调料。二位要是想在莲花镇外售卖我们的卤肉，目前只有这个办法。附近的城镇可以买成品回去自己加热，现在天气凉快，也不怕卤肉坏掉，但要是再远一些，就不太方便了。我先送你们两包调料包，二位带回去可以让店里的师傅卤一卤试试，看看是不是和我们做出来的味道一样。”怀清详细地解释道。
李来财一听，连忙应下，只要有合作的可能性就好说，其他的等试过之后再详细商谈也不迟。
董掌柜见李来财答应了，也只好跟着说拿回去试试。他心里也很无奈，总不能白跑一趟，空手而归吧？回去不仅没法向东家交代，而且他也不想白白便宜了春华楼，所以只能答应。
夏兴华见怀清答应送调料包，心里那叫一个着急。配方要是被他们拿回去，万一被破解出其中成分，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怀清却镇定自若，悄悄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夏兴华见她如此淡定，到嘴边的劝解也就咽了回去。
董、李两位掌柜虽然没买到卤肉方子，但拿到两包调料包，倒也能回去交差了。
两人来时带了不少点心、布料等礼品，怀清也不好太过吝啬，只用两包调料就把人打发了。她回屋给两人各装了一坛灰包蛋、咸鸭蛋以及酸菜。这些都是家里最近才腌制的，当初母亲还念叨着腌多了吃不完，没想到这下正好用来送礼，倒也不浪费了。
两位掌柜带着回礼，心急火燎地回去复命了。等他们的马车远去，夏兴华再也按捺不住，急忙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大伯，那调料是我们买来调配好后，再用石磨研磨捣碎成颗粒的。就算他们店里师傅的鼻子和舌头再灵敏，也不一定能辨别出所有材料，更别说各种材料的配比了。”怀谦说起这个，对大妹的远见卓识佩服不已。当初买调料的时候，他们特意分不同药房、分批购买，而且购买的量也和配方用量不一样。要是有人想研究这个配方，那可得花大力气，而且研究出来的还不一定和他们的一样。
“而且这卤肉方子，其实各家酒楼都有，我们的卤肉好吃，是因为我在里面加了一些特殊的药材。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方子里加药材。”怀清补充道。
“那就好！那就好！”夏兴华长舒一口气，庆幸不已，“清姐儿，那这配方你也不用告诉我们了，直接给我们调料包就行，省得以后出乱子，把方子泄露出去。”
“这个嘛，大伯，咱们既然合作，就应该坦诚相待。我自己把着方子，这和契约精神不符。我们家是以方子入股的，不交方子却占着股份，还谈什么合作与信任呢？时间长了，恐怕会引起大家的不满。”怀清认真地说道。
“那，咱再弄个补充契约，要是哪方把方子泄露出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得无条件退出作坊，并且赔偿作坊不低于一千两的违约金。在我看来，一千两对我们这些农户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夏兴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怀清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虽说方子不是一成不变的，但万变不离其宗，万一方子泄露出去，肯定会惹来大麻烦。自己主动研究新方子和被迫因为泄露而改方子，那可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就目前而言，很多调料还不全，可改动方子的空间很小，不过要是以后能找到辣椒等几味调料，现在这个方子她还真就看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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