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重病静养”,像一层厚厚的帷幕,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后山小木屋成了青云宗最安静的角落,除了王大锤每日送饭送药,连鸟雀都仿佛放轻了啼鸣。林小满乐得清闲,整日裹着被子,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偶尔指挥王大锤把屋前屋后收拾利索,甚至真翻了一小块地,撒了点菜种,美其名曰“活动筋骨,利于养病”。他心里盘算着,等这阵风头过去,就能彻底回归他的砍柴种菜生涯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傍晚,天色阴沉,山雨欲来。林小满正蹲在菜地边,瞅着刚冒头的嫩芽傻乐,盘算着再过多久能炒一盘自家的小青菜。忽然,一阵急促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裂了后山的宁静!
“嗖——啪!”
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如同燃烧的箭矢,拖着长长的尾焰,精准地射入青云宗主峰凌云殿前的广场,发出一声爆鸣!那是最高等级的“赤焰紧急传讯符”!
紧接着,凌云殿的警钟“当当当”地急促敲响,声音惶急,瞬间传遍整个宗门!
“赤焰急报!宗门戒严!”
“所有长老,速至凌云殿议事!”
呼喝声、脚步声瞬间打破了青云宗的平静,一股紧张的气氛如同山雨前的低气压,迅速弥漫开来。
林小满被那警钟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水瓢差点掉地上。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主峰方向,心里咯噔一下:“出…出啥大事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像冰冷的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没过多久,连后山的宁静也被打破了。王大锤连滚带爬地从山下跑来,脸色煞白,气喘吁吁,连门都顾不上敲就冲了进来:
“师尊!不好了!出大事了!”
林小满心里那根弦“绷”地一下就断了,手里的水瓢“哐当”落地。他强作镇定,声音却有点发颤:“慌…慌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慢慢说!”
王大锤咽了口唾沫,急声道:“是南荒!圣女阿雅发来赤焰急报!巫蛊教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联合了南荒好几个一直敌视中土的大部落,正在大规模集结!目标…目标直指陨星谷!他们好像…好像找到了强行进入密室的方法!”
林小满一听“陨星谷”、“密室”,腿就软了,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木墩上。那鬼地方,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提!
“还有…”王大锤的声音带着哭腔,“咱们宗门设在南荒‘翠微坪’的商队据点…三天前…被…被一伙身份不明的蛮人袭击了!货物被抢掠一空,留守的弟子…死伤惨重…只有…只有两人拼死逃了出来…”
“翠微坪?”林小满愣了一下,这名字有点耳熟。他猛地想起来了!那是青云宗在南荒最大的一个贸易点,主要负责收购南荒特有的灵药、矿石,也贩卖中土的布匹、丹药。最重要的是,他最爱吃的几种南荒特产——香辣有嚼劲的“火犀肉干”、鲜掉眉毛的“云雾菌菇”、还有他泡水喝能想家想一晚上的“思乡茶饼”——都是通过翠微坪的商队定期给他送来的!他屋里还藏着半包肉干和几块茶饼呢!
“抢…抢了?”林小满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瞬间瞪圆了,“他们…他们连商队都抢?!那…那我的…”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藏着的宝贝被人掏走了似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感猛地涌了上来!不是为死伤的弟子(他当然也难过,但距离太远,感受不真切),而是为那些…那些再也吃不到的美味!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帮凶神恶煞的蛮人,狞笑着砸开仓库,把他心心念念的火犀肉干扔在地上踩碎,把珍贵的云雾菌菇当垃圾扔掉,把他泡茶的宝贝饼子抢去喂了牲口……
“这帮天杀的强盗!土匪!”林小满猛地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刚才的病态一扫而空,脸上因为愤怒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连…连腌肉干都抢!还有没有王法了!那肉干…我…我都没舍得一次吃完啊!”
他越想越气,越说越心疼,忍不住跺着脚,指着南边的方向破口大骂,言语间充满了对“零嘴”被抢的痛心疾首:“那菌菇多鲜哪!那茶饼多香啊!这帮挨千刀的!他们懂个屁!就知道抢!糟蹋东西!”
王大锤被师尊这突如其来的、与“重伤”形象截然不同的暴怒给弄懵了。他看着师尊因为心疼零食而涨红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口,愣了片刻,随即,一股巨大的“明悟”和感动涌上心头!
“师尊!”王大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含泪,声音哽咽,“弟子…弟子明白了!您…您不是在心疼那些吃食…您是在心疼我青云宗在南荒辛苦经营的心血!是在痛惜那些罹难的同门啊!您…您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巫蛊教和那些蛮族暴行的最深切的愤怒与控诉!”
“啊?”林小满骂到一半,被徒弟这通解读给噎住了。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落在小院外,显出赵山河的身影。他面色凝重,快步走进来,正好听到王大锤的话,也看到了林小满那“因极度愤怒而气血上涌”的模样。
“师弟(兄)!”赵山河声音沉痛,“你也收到消息了?唉…南荒局势,急转直下!巫蛊教狼子野心,如今更是勾结蛮部,若被其抢先得到密室中之物,后果不堪设想!我青云宗在南荒的基业,亦将毁于一旦!那些罹难弟子…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小满,“师弟(兄)你…对此有何看法?”
林小满张了张嘴,看着宗主那期待的眼神,又看看跪在地上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徒弟,那句“关我屁事,我的肉干没了”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他憋了半天,脸憋得更红了,才挤出一句:“他…他们…太欺负人了!抢…抢东西…还打人…”
这话说得含糊其辞,既像是谴责暴行,又像是在抱怨自己的损失。
赵山河却重重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决然的光芒:“师弟(兄)说得对!巫蛊教此举,已是欺人太甚!若我等再一味避让,只怕宗门威严扫地,南荒将永无宁日!师弟(兄)虽伤病在身,犹念宗门荣辱,此等胸怀,山河感佩!”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即刻召集长老会!必须商议出一个对策!绝不能让巫蛊教得逞,也定要为我死难弟子讨回公道!”
说完,赵山河对林小满郑重一礼,转身化作流光而去。
林小满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宗主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还在那自我感动的徒弟,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他…他刚才说什么了?怎么就“感佩”了?怎么就要“讨回公道”了?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因为心疼肉干而隐隐作痛。可一想到要“讨回公道”可能意味着又要去那个鬼地方,他顿时觉得,那点肉干…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师…师尊,”王大锤抬起头,脸上满是坚毅,“弟子愿追随师尊,踏平南荒,诛灭邪教,为同门报仇雪恨!”
林小满看着徒弟那热血沸腾的样子,眼前一黑,差点真晕过去。
他仿佛看到,那扇他好不容易关上的、通往南荒的破门,又被这帮“理解能力超群”的家伙,给一脚踹开了…而这一次,好像…还多了个他无法反驳的、“心疼同门和宗门产业”的正当理由?
“我…我的肉干…”他欲哭无泪,一屁股瘫坐回木墩上,感觉心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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