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星光洒在荒芜的帕米尔高原,我们如同蛰伏的岩羊,紧贴着嶙峋的山石阴影,大气不敢出。上方坡地传来的脚步声和对话声,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组织严密。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在岩石间来回扫视,搜索圈正在逐步缩小,朝着我们藏身的山坳入口逼近。
“他们分成两组了,”林闻枢将耳朵紧贴着一块冰冷的岩石,用气声汇报,他的脸色在星光下显得更加苍白,肩膀的伤口随着他细微的动作隐隐作痛,“一组六人,朝三点钟方向扇形搜索,另一组四人,带着设备,守在车边建立临时通讯点。”
硬拼是下下策。我们必须引开他们,并且不能暴露地下洞穴的入口。
我看向萧断岳和金万贯,打了个手势。萧断岳会意,从地上捡起几块大小适中的石头。金万贯则深吸一口气,调整着状态。
“听我口令,”我压低声音,目光死死盯着那组逐渐靠近的搜索队员,“目标是制造混乱,制造我们往西南方向逃窜的假象。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萧断岳点了点头,肌肉绷紧。
就在那组搜索队员距离我们藏身处不足三十米,手电光几乎要扫到洞口前那块巨石时——
“动手!”
萧断岳猛地从藏身处跃出,手臂肌肉贲张,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以惊人的速度和准头,掷向搜索队侧翼的一块陡峭岩壁!
“砰!”石头撞击岩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黎明前格外刺耳!
几乎同时,金万贯用尽力气,朝着西南方向的深谷发出一声带着惊恐意味的呐喊:“快跑!他们追来了!”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制造出多人逃窜的假象。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喊叫,果然让那组搜索队员瞬间紧张起来,所有手电光齐刷刷地转向西南方向!
“在那边!”
“追!”
“通知指挥点!”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我们藏身的山坳入口。萧断岳和金万贯在掷出石头和喊话后,立刻借助岩石掩护,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撤回我们身边。
“走!”我低喝一声,趁着对方注意力被吸引的宝贵空当,带领众人沿着山坳另一侧更为陡峭、隐蔽的路线,快速向东北方向移动——与西南假象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们的动作必须快,必须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拉开足够的距离。
高原的缺氧和连日的疲惫折磨着每一个人。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罗青衣搀扶着行动稍显迟缓的阿米尔老向导,公输铭和林闻枢相互扶持,玄尘子和云梦谣紧随其后,警惕地留意着后方。
黑暗中,我们在乱石和陡坡间艰难穿行,尽量避开开阔地带,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隐藏踪迹。冰冷的寒风如同刀子刮过脸颊,但谁也不敢停下。
身后远处,传来了搜索队员的呼喝声和引擎重新发动的轰鸣,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上当,开始重新组织搜索和追踪。
“他们追上来了!”林闻枢喘息着说道,他的听觉捕捉到了越野车在崎岖地面上行驶的独特噪音,正在从多个方向包抄过来。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黎明将至。这意味着我们的隐蔽性将大大降低。
“不能让他们合围!”我观察着四周地形,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布满了巨大冰川漂砾的区域,那些石头大的如同房屋,或许能提供暂时的掩护和迂回空间。
“进漂砾区!利用石头跟他们绕圈子!”
我们一头扎进了这片巨石林立的地带。巨大的花岗岩漂砾在渐亮的天光下投下斑驳诡异的阴影,形成了天然的迷宫。这给了我们喘息之机,但也限制了我们的移动速度。
引擎声和脚步声在巨石阵外徘徊,对方显然也忌惮这片复杂地形,不敢贸然开车闯入,而是派出了人员下车,分组进入搜索。
一场在巨石迷宫中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始了。
我们凭借着灵活和对地形的快速适应,在巨大的石块间穿梭、隐藏。萧断岳和金万贯负责清除偶尔遭遇的落单搜索队员,手段干净利落,尽量不发出声响。罗青衣则利用这个机会,快速为林闻枢检查了一下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显然情况不容乐观。
然而,对方人数占优,装备精良,并且似乎有某种追踪手段,总能大致摸清我们的方位,包围圈在慢慢收紧。
“这样下去不行,”公输铭靠在一块冰冷的巨石后,喘着粗气,“他们人太多,而且好像能定位我们!”
定位?我心中一凛。是林闻枢的伤口?还是我们身上携带的从地下带出的某件东西?或者是……陆知简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了某种能量泄露被对方探测到?
没时间细想了。
“必须分头行动!”我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引开他们,打破包围!”
“我和金万贯一组,往东边制造动静,吸引主力!”萧断岳立刻说道,他明白我的意思。
“我和公输铭往西,”林闻枢咬牙道,尽管伤口疼痛,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我们有办法制造更大的混乱。”
剩下的我、罗青衣、玄尘子、云梦谣和阿米尔,带着最重要的古籍和记录,向北突围,那里是通往相对安全区域的方向。
“小心!摆脱后老地方汇合!”我没有时间犹豫,用力拍了拍萧断岳和林闻枢的肩膀。
“放心!”萧断岳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林闻枢点了点头,和公输铭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消失在巨石阴影中。
很快,东边和西边相继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和骚动!东边是萧断岳标志性的怒吼和金万贯弄出的类似爆炸的声响(可能是用残存的某种化学物品),西边则响起了一阵诡异的、仿佛能干扰电子设备的尖锐噪音(显然是公输铭的手笔),以及林闻枢精准投掷石块制造的混乱。
追击者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吸引,大部分人手和车辆都朝着东、西两个方向聚拢过去。
“走!”我低喝一声,带领着剩下的四人,借着晨曦的微光和巨石阵的掩护,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北方疾驰。
我们必须快,必须在对方意识到上当之前,冲出这片死亡区域,找到安全的藏身之所,并尽快联系外界。
帕米尔高原的黎明,冰冷而残酷,生与死的角逐,在荒原的巨石间无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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