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尔老向导那句充满恐惧的警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院子里漾开一圈凝重的涟漪。“眠龙”、“诅咒”、“黄沙吞没”,这些字眼在沙漠边缘的燥热空气里,带着一丝不祥的寒意。
但我们没有退路。塔什库尔干的谜团尚未解开,陆知简还孤独地守在那片星轨之下,林闻枢他们生死未卜。这艘隐藏在星图中的“沙舟”,很可能就是串联起一切的关键节点。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巴丹吉林沙漠不同于帕米尔高原,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流动的沙海,任何疏忽都可能意味着灭顶之灾。
金万贯展现了他惊人的筹措能力。通过本地一些隐秘的渠道,他弄来了五峰健壮的双峰骆驼。这些沙漠之舟温顺而耐力惊人,是我们深入腹地的可靠伙伴。他还搞到了足够的青稞、风干肉和清水,以及一些应对沙漠特殊情况的药物,比如治疗中暑和蛇虫叮咬的。
罗青衣仔细检查了每一份物资,尤其是药品和饮水。她特意调配了大量预防脱水和补充电解质的药粉,并准备了应对沙尘入眼、皮肤皲裂的草药膏。沙漠的环境对伤员是极大的考验,她反复检查萧断岳的伤口愈合情况,确保不会在途中崩裂。
公输铭则负责技术和信息。他不仅完善了那份“沙舟”星图与实地地貌的对照,还利用有限的材料,改造了几个指北针和气压计,以应对沙漠中可能存在的磁异常和剧烈天气变化。他反复研究古籍中关于“沙海现真”的记载,试图找出更精确的时间点和观测方法。
萧断岳负责装备和武力。他仔细保养着仅存的几把刀具和那把老猎枪,虽然弹药有限。他还利用废弃的汽车钢板和弹簧,制作了几把简陋但实用的沙漠砍刀和几面可以临时构筑掩体、也能在沙暴中固定帐篷的厚重盾牌。
玄尘子每日观星,修正着出发的时机和路线。他确认,大约十天后,便是朔月之夜,也是“沙海现真”天象最可能出现的窗口期。他提醒我们,朔月之夜阴气最盛,在沙漠这种极阳之地出现至阴天象,吉凶难料,务必万分小心。
云梦谣则忙着安抚和调整她的蛊虫。干燥和极端温差让这些小家伙很不适应。她用了特殊的方法,将一些蛊虫转入休眠状态,只留下少数最耐旱、感知最敏锐的带在身边。她还收集了一些沙漠特有的毒蝎和沙蛇的毒液,小心地提炼备用。
我则综合所有信息,规划着行进路线。从我们所在的小镇到星图标注的“死亡之海”核心区域,直线距离超过两百公里,实际行走路线会更长。我们需要避开已知的流沙区和大沙山,寻找相对安全的古道。阿米尔老向导的状态无法同行,我们只能将他暂时安顿在镇上一位信得过的牧民家里,并留下了足够的钱物。
出发前夜,月黑风高。小镇格外寂静,只有风声呜咽。我们最后一次清点装备,将物资牢牢捆扎在骆驼背上。
公输铭摊开最终版的路线图,指向其中一个用红笔圈出的点:“这里是第一个预定的补给和观测点,有一小片残存的胡杨林和可能的水源。如果顺利,我们能在第五天抵达。如果‘沙海现真’出现,我们应该能在那个位置观察到核心区域的异象。”
玄尘子补充道:“明日寅时出发,趁天色未亮,气温未升。初入沙海,需循序渐进,让骆驼和人都有个适应过程。”
萧断岳抚摸着骆驼粗糙的皮毛,眼神锐利:“放心吧,有这些大家伙在,只要不遇到特大沙暴,应该问题不大。”
金万贯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行囊,里面除了食物水,还有他不知从哪弄来的几小瓶烈酒和一些应急的珠宝细软:“穷家富路,有备无患。”
罗青衣和云梦谣最后检查了药箱和蛊袋,确认无误。
我看着这群再次并肩踏上未知征途的同伴,心中感慨。少了陆知简的博学,少了林闻枢的机敏,我们这支队伍不再完整,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份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坚韧与决绝。
第二天,寅时刚到,天地间还是一片浓稠的墨蓝。我们牵着骆驼,悄然离开了小镇,一头扎进了巴丹吉林无垠的沙海。
冰冷的晨风卷着细沙,打在脸上生疼。骆驼喷着响鼻,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这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黄色海洋。身后小镇的灯火迅速消失在沙丘之后,前方,只有连绵起伏的沙山,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勾勒出如同巨兽脊背般的黑色剪影。
朔月将临,沙海诡舟。这一次,等待我们的,不再是星辰与磁石的奥秘,而是大漠黄沙之下,那沉睡千年的“眠龙”与承载着因果与佛理的沉舟之谜。
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也照亮了这片古老而危险的沙海。征程,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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