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都郡衙,三通鼓响。
先前审山匪等人时,郡衙大门一直紧闭,而此刻却是从内拉开。
大堂之上,林安平少了先前松弛之感,一袭钦宪司紫衣官袍,在这时彰显出威压。
端坐主位,脸色冷峻,左坐小公爷黄元江,右下首李宪也到来,面前小案堆满账册。
不过李宪此刻严肃神色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幽怨,许是方才鲁豹支了银子缘故。
“啪!”林安平一拍惊堂木,“带上堂来!”
衙役?杀威棒?没有!
此刻位列两旁的,不是原郡衙衙役,而是寅字营兵士。
一只手按刀柄,一只手握长矛。
在矛端杵地声中,熊成元和李大海被押至大堂之中。
昔日威风的郡守和郡城守将,已不复往日,才过两日,神色憔悴了许多。
“跪下!”耗子菜鸡左右对二人厉喝!
一阵镣铐声响,两人跪到了地上,熊成元眼中满是不甘,他竟然有跪在自己郡衙大堂的一天。
“熊成元,李大海,”林安平望向堂下二人,“你二人可知罪?!”
“呵呵...”熊成元望着林安平冷笑出声,“下官若不知罪,还能放了下官不成?”
李大海则不同,在熊成元开口后,叩头伏地,“罪将知罪...”
“呸!”熊成元露出嫌恶表情,唾了李大海一口,“没出息的东西!”
“没出息?”李大海抬起头,双手抬起,镣铐“哗啦”作响,“落到这番田地,我还要从从容容不成?”
“哼!”熊成元歪过头不与其对视,而是看向林安平,“知不知罪,说与不说皆无用,痛快点吧!”
“呵!”林安平轻蔑一呵,“怎么?你这副模样?本侯还要夸你有志气不成?”
“看那...”林安平望着熊成元,抬手指向李宪所在之处,“那里有账册是从吴志原府上取出的,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你每一笔账,你此刻嚣张的底气从何而来?”
熊成元脸色变了变,心中恨恨,果然如他先前所想,这吴家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熊成元梗着脖子不开口,林安平也不管他。
“你任青都郡郡守期间,贪墨民脂民膏,强占民田,圈养面首,这些年,因你致死百姓过百只多不少...”
时间缓缓流逝,日头在天空缓缓西移...
林安平第一次体会到口干舌燥,随着桩桩件件说完,林安平脸色难看之重。
“啪!”惊堂木再度响起,林安平愤然起身!
“熊成元,贪墨国帑,草菅人命,强占民产,加害钦差,意图谋反,罪大恶极,着即日押解进京,由刑部复核,以待圣裁!”
“李大海,身为守将,不思百姓安危,与熊成元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罪不容赦,与熊成元一道押赴京都!”
“来人!即刻将二人装入囚车,押离本郡!”
“哈哈哈哈....”熊成元状如疯癫,戴着镣铐左右挣扎,“汉安侯!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安平双手撑案,面无表情望着他。
熊成元和李大海作为主犯被押赴京都,余下一众小官小吏,直接让林安平派人押往菜市口当众斩首。
接下来,青都城内以及下方地县,大批官兵来往出入,查封府宅田地,清算财产...
足足过去大半个月时间,青都郡辖内才渐渐平静下来。
林安平不做耽搁,青都郡留下李宪坐镇后,便直扑广川郡而去。
前后加起来,共两月有余,林安平巡查完两郡一十二县。
最终的结果,着实令人心惊。
原本以为广川郡会好一些,结果与青都郡不相上下。
郡守冯之义其任内贪墨之巨,竟隐隐超过熊成元。
两郡下属各县官吏,几乎没几个手脚干净。
最终核算下来,青都、广川两郡,共查没赃银四百二十一万两,黄金四万七千两,古玩字画、珠宝玉器,折银约二百一十五万两。
强占民田、矿山、商铺等产业,折银二百八十万两,总计...近千万之数!
汉华一年国库岁入,也不过两千余万两。
两郡之贪,蛀空了汉华半壁江山!
所有涉案官吏,在查明罪证后,罪重者押解进京,罪轻者就地斩首,凡伸手之人,无一幸免。
所查没之财产,悉数登记造册,送由户部和内帑。
林安平与黄元江站在广川郡城楼上,徐徐清风吹起身上长袍,吹动鬓角发丝...
西关之行,到此已结束,他的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累吗?累!不知多少个夜晚没有合眼...
怒吗?怒!恨不得徒手将这些贪官撕碎...
痛吗?痛!多少无辜百姓深受其害...
“起风了...”黄元江轻声开口。
来时七月初,如今已经是九月末。
城楼下一座民宅内,葡萄架上的叶子已枯萎,几颗干瘪葡萄坠在上面。
紫葡萄变成了干巴黑,盛夏也转成了秋瑟。
“是啊..起风了,”林安平单手负于身后,“兄长,此间已无事,你也早些回京吧。”
“你真要去北关?”黄元江转身靠在城垛上,“不若先与咱一道回京,咱想办法与你随行。”
“兄长,”林安平望向黄元江,拍了拍其胳膊,“北关你去与不去另说,先回去陪陪大侄女,她到现在还不知爹爹什么模样呢。”
“嘿嘿...”黄元江咧嘴一笑,挠了挠头,“真快,咱都当爹了,那成!咱先回去,到时你若还在北关,咱就去找你。”
“嗯,”林安平笑着点了点头,手伸向怀里,接着掏出一个大金环,四个小金环,“给,替我带给大侄女。”
“乖乖!”黄元江接过大金环在手中,碟口那么大,“兄弟,你贪污了?!”
林安平笑笑不语。
金环是他让耗子在城内寻一家铺子融造的,用了黄元江给的金豆子。
还差一些,是他问李宪要的,算是他从户部借的,签字画了押。
大的金环作颈环,四个小的戴手脚上的。
“兄弟,这属实重了一些,咱闺女也不是哪吒...”
“行吧行吧,咱收下了,”黄元江揣到了怀里,然后搂住林安平的肩膀,“全当你们林家聘礼了...”
林安平无奈一笑。
秋风阵阵,吹在城墙上,吹动两人身上长袍...
......
京都,御书房中的寒意不似秋天,如冰窖一般令人发寒,宋高析盯着眼前的一摞奏折。
这些都是从西关呈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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