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一身素色布衣，跟着老周穿过熙攘的人群，袖中藏着特制的淡斑膏——以珍珠粉、白芷汁为底，又加了林婉宁送来的雪莲萃取液，膏体细腻如凝脂，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前面那座三清殿，便是赵姨娘要去的地方。”老周往殿宇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她身边跟着两个丫鬟，穿水绿衣裳的那个最是警惕，你得找机会单独见她。”话音刚落，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个身着桃粉襦裙的女子走来，鬓边插着支赤金点翠步摇，走起路来环佩叮当，正是端王的宠妾赵姨娘。
苏月目光落在赵姨娘的右颊上——那处有块指甲盖大小的青褐色胎记，虽被胭脂遮了大半，却仍在肌肤上留下暗沉的痕迹。赵姨娘正蹙眉听丫鬟说话，时不时抬手抚一下脸颊，眼底藏着难以掩饰的局促。
“瞧那身段，真是可惜了这张脸。”旁边有香客低声议论，被丫鬟狠狠瞪了一眼，顿时噤声。苏月心中了然，这赵姨娘定是因胎记受了不少闲言碎语，才对淡化胎记之事如此迫切。
待赵姨娘进殿上香，苏月绕到偏殿的回廊等候。不多时，那穿水绿衣裳的丫鬟果然出来寻茶，苏月上前一步，将一个小巧的锦盒递过去：“姑娘请留步，我是悦容坊的苏月，听闻赵姨娘为肌肤之事烦忧，特来送样东西。”
丫鬟警惕地后退半步，手按在腰间的荷包上——那是藏着短匕的信号。“悦容坊？就是那个敢拒我家王爷的铺子？”她挑眉冷笑，“你倒有胆子，还敢来招惹我们。”
苏月神色坦然，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淡斑膏：“我无意招惹谁，只是想帮赵姨娘。这药膏能淡化陈年胎记，三日见效，七日便能让痕迹浅到几乎看不见。姑娘若信我，便将药膏交给姨娘试试；若不信，便当我从未出现过。”她顿了顿，补充道，“昨日端王府的人砸了我的凝香露，我若想报复，大可在药膏里动手脚，何必冒险来此？”
丫鬟盯着锦盒里的药膏，又看了看苏月清澈的眼神，犹豫片刻，接过锦盒：“我且信你一次，若药膏没用，或伤了姨娘，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转身快步回了大殿。
苏月站在回廊下，望着殿内袅袅升起的香烟，指尖微微发凉。老周不知从何处钻出来，递过一块热饼：“别急，赵姨娘为这胎记愁了好几年，只要药膏真有效，她不会放过机会。”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水绿衣丫鬟便匆匆回来，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我家姨娘请你到后殿说话。”
后殿的偏房布置得雅致，赵姨娘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那盒淡斑膏，见苏月进来，忙起身相迎——她虽出身不高，却因得宠养出几分气度，只是眼底的急切藏不住：“苏东家，这药膏真能淡化我的胎记？”
“姨娘可先在耳后试用，若无异样，再敷在胎记处。”苏月上前，取了一点药膏抹在自己手背上，“这药膏用雪莲汁调和，温和无刺激，只是敷用期间需忌生冷，每日早晚各一次，不可间断。”
赵姨娘盯着苏月手背上的药膏，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咬了咬唇：“我信你。若是真能治好，我定让王爷不再找悦容坊的麻烦。”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其实昨日王爷派人去砸店，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劝了他好一阵，可他向来听不进劝。”
苏月笑道：“姨娘有心了。悦容坊靠手艺立足，从不敢欺瞒主顾，那日拒了王爷，也是怕秘方外传，砸了招牌。”
正说着，殿外传来喧哗声，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姨娘，不好了！王爷也来上香了，正在前殿呢！”
赵姨娘脸色骤变，忙将淡斑膏塞进袖中，对苏月道：“你快从侧门走，若是被王爷瞧见你在这儿，怕是要生事端。”她示意水绿衣丫鬟，“快送苏东家出去，路上小心些。”
苏月也不耽搁，跟着丫鬟穿过抄手游廊，从侧门溜了出去。刚到观外，就见柳氏的马车停在路边，柳氏掀开车帘笑道：“我就知道你能成，特意来接你回府。”
马车内，柳氏递给苏月一杯热茶：“方才我在前殿瞧见端王了，他身边跟着个道士，好像在求什么驻颜的方子。”苏月捧着茶杯，心中一动：“端王如此执着于驻颜，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谁知道呢。”柳氏撇撇嘴，“不过你这次得了赵姨娘的人情，端王府短期内该不会找你麻烦了。对了，林小姐托我问你，玉肌膜的效果如何？”
“林小姐用了五日，疤痕已淡了些。”苏月笑道，“等她的疤痕消了，悦容坊的名声定会更响。”
回到悦容坊时，阿桃正踮着脚在门口张望，见苏月回来，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东家，你可算回来了！我听隔壁铺的说，端王去白云观了，没撞见你吧？”苏月刮了刮她的鼻子：“放心，我机灵着呢。”
傍晚打烊后，苏月刚将淡斑膏的配方记录下来，就见水绿衣丫鬟又来了，手里拿着个锦盒：“我家姨娘用了药膏，耳后没起红疹，让我来谢谢你。这是姨娘赏你的，说是一点心意。”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成色极佳的玉镯，莹润的光泽在灯下流转。苏月推辞道：“心意我领了，镯子万万不能收。等姨娘的胎记好了，再赏不迟。”丫鬟拗不过她，只好将镯子带回去。
夜深了，苏月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月牙。白云观一行虽有惊无险，却让她明白，在这京城立足，光有手艺还不够，需得有各方助力。而赵姨娘的胎记、端王的驻颜需求、林小姐的疤痕，像是一条条线索，将她卷入更深的漩涡。但她并不畏惧——只要守住初心，以技服人，定能在这漩涡中找到属于悦容坊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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