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小公主回到病房,在王龙飞略显笨拙却无比精心的照料下,吃饱喝足,在婴儿床里睡得正香。
李静也因为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儿,精神松弛下来,在王龙飞的陪伴下,也沉沉睡去。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宁静而安详。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下午四点多,病房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紧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
王龙飞立刻从浅眠中惊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开门。门一开,只见王妈妈(奶奶)和周主任(外婆)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压不住的喜悦和激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她俩中间、被周主任紧紧牵着小手的王知行。
小家伙今天显然被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崭新的小t恤和背带裤,小脸洗得白净透亮,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他一只手被外婆牵着,另一只手里则紧紧攥着一个什么东西,背在身后,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紧张、好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期待与些许不安的复杂情绪。他看到开门的是爸爸,立刻小声又急切地喊了一声:“爸爸!”
“妈,阿姨,你们来了!快进来,小声点,妹妹和妈妈刚睡着。”王龙飞连忙侧身让开,脸上露出笑容,弯腰对儿子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怎么样?静静还好吗?宝宝呢?”王妈妈一进门,目光就急切地搜寻着,声音压得极低。
“都好都好,宝宝刚吃完奶睡了,静静也累了,刚睡着。”王龙飞抱着儿子,指了指旁边那个透明的婴儿床。
两位母亲立刻放轻脚步,像做贼一样,踮着脚尖,屏住呼吸,凑到婴儿床边。当看到里面那个裹在粉色襁褓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娇小身影时,两位老人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脸上绽放出极度欣慰和幸福的光芒。她们捂着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这小小的天使,只能用眼神激动地交流着,无声地表达着内心的狂喜。
王龙飞把知行放下来,牵着他的小手,也走到婴儿床边。知行踮起脚尖,努力想看清里面的“妹妹”。
当他终于看到那个比他所有玩具都小、鼻子和嘴巴还会微微动的小人儿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巴微微张着,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就是……妹妹?”他极轻极轻地问,仿佛声音大一点就会把妹妹吹跑。
“对呀,这就是知行当哥哥啦,这是你的小妹妹。”王龙飞蹲下身,在儿子耳边用气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知行不再说话,只是扒着婴儿床的栏杆,一动不动地盯着妹妹看,眼神里充满了惊奇,还有一丝丝的困惑,似乎在努力理解“妹妹”这个新概念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原来他紧紧攥着的,是一张叠起来的画。
“爸爸,我给妹妹画的……礼物。”他小声说,有点害羞地把画递给王龙飞。
王龙飞接过画,轻轻打开。画纸上是知行用蜡笔画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大房子,房子前面站着四个手牵手的小人,两个大的,两个小的,旁边还有一棵树,树上结满了红色的果子(显然是沙棘)。虽然笔触稚嫩,但寓意分明——这是他们一家四口。
王龙飞的鼻子一酸,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他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低声说:“画得真棒!妹妹一定会喜欢的!等妹妹醒了,你亲自送给她,好不好?”
知行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腼腆又自豪的笑容。
这时,李静似乎被细微的动静惊动,睫毛颤动了几下,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看到床前围着的家人,尤其是儿子那张充满期待的小脸,顿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妈,阿姨,你们来啦。知行……”她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哎哟,静静醒了!快别动,躺着!”王妈妈立刻上前,俯身关切地看着她,“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饿不饿?我给你炖了当归鸡汤,在保温桶里,现在喝点?”
周主任也凑过来,摸摸女儿的额头,又看看她的脸色,心疼地说:“脸色好多了,但还是虚。要好好养着,不能操心。宝宝乖不乖?晚上闹不闹?”
两位母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充满了无限的关爱。李静笑着——回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婴儿床,又落在紧挨着床边的儿子身上。
王知行看到妈妈醒了,立刻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扒着床沿,小声问:“妈妈,你还疼吗?” 那关切的小模样,让李静的心瞬间融化。
“妈妈不疼了,看到知行和妹妹,妈妈哪里都不疼了。”李静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
这时,像是感应到了家人的聚集,婴儿床里的小家伙忽然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哼哼”声,眼看就要醒来。
“哎呀,宝宝要醒了!”王妈妈惊喜地低呼一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婴儿床上。
果然,小公主皱了皱小鼻子,嘴巴瘪了瘪,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她似乎不太适应光线,又眨了眨眼,然后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心疼。
“哦哦哦,不哭不哭,奶奶在呢!”王妈妈动作麻利地就要去抱。
“是不是饿了?还是尿了?”周主任也凑上前。
王龙飞赶紧说:“刚喂完没多久,可能是尿了,我来看看。” 他如今已是“熟练工”,自信地上前,熟练地检查尿布。“果然是尿了。”
他立刻拿出干净的尿布和湿巾,准备操作。王妈妈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指点:“对,这边褶褶皱要擦干净……哎,护臀霜稍微抹一点……”
王龙飞在两位母亲的“远程指导”下,顺利完成了换尿布工作。小家伙换上干爽的尿布,立刻停止了哭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以及周围这些陌生又亲切的“大脸”。
“来,让奶奶抱抱!”王妈妈心都要化了,小心翼翼地从王龙飞手里接过孙女,极其轻柔地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脸上笑开了花,“哎呦,我的小乖乖,看看这小模样,多俊呐!像妈妈!”
周主任也凑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这眉眼,像静静小时候,这嘴巴,像龙飞!真是挑着好的长!”
李静靠在床上,看着婆婆和母亲围着女儿那股欢喜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王知行看着奶奶抱着妹妹,所有人都围着妹妹,小嘴微微撅了起来,悄悄往妈妈身边靠了靠,小手紧紧抓住了妈妈的被子。李静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的情绪,她伸手将儿子揽到身边,柔声说:“宝贝,看,这就是妹妹。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被奶奶和外婆抱在怀里的小宝贝哦。”
王龙飞也走过来,蹲在床边,对儿子说:“知行,你现在是哥哥了,是妹妹的小英雄和保护神了!来,轻轻摸摸妹妹的小手。”
在爸爸妈妈的鼓励下,知行犹豫地伸出小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妹妹蜷缩着的小拳头。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像触电一样缩了一下,随即又好奇地再次触碰。
妹妹似乎有所感觉,小手动了动。这微小的互动,让知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惊奇而兴奋的表情,刚才那一点点失落似乎瞬间被新奇感取代了。
接下来的时间,病房里充满了温馨的“混乱”。王妈妈和周主任轮流抱着宝宝,爱不释手,怎么看也看不够。
王知行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在爸爸的鼓励下,开始尝试给妹妹看自己画的画,虽然妹妹根本看不懂。他还学着爸爸的样子,拿着小摇铃在妹妹眼前轻轻晃动。
李静则靠在床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享受着这难得的的天伦之乐。王龙飞忙着用手机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幕幕:奶奶外婆宠溺的笑容,哥哥好奇又小心的触碰,妻子满足的倦容……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考虑到李静需要休息,新生儿也不能过度打扰,傍晚时分,王妈妈和周主任准备带着知行返回出租屋。
“静静,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鸡汤记得喝,锅里还有小米粥。”王妈妈千叮万嘱。
“知行,跟爸爸妈妈和妹妹说再见,我们明天再来。”周主任拉着外孙的手。
知行依依不舍地走到妈妈床边,亲了妈妈一下,又走到婴儿床旁,看着里面又睡着了的妹妹,小声说:“妹妹再见,哥哥明天再来看你。” 那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所有人。
送走祖孙三人,病房重新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将房间染成金色。王龙飞走到床边,握住李静的手,李静也回握住他,两人相视一笑,目光同时投向婴儿床里那个安睡的小生命,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深深的爱意。这一次的家庭团聚,虽然短暂,却像一股暖流,滋润了每个人的心田,也让这个刚刚扩容的小家,纽带更加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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