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柔软的座椅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膝盖,大脑飞速运转。
雷洛……这个时代的枭雄,黑白通吃的巨擘。他手里掌握着最强大的暴力机器——皇家警察,同时也深谙江湖的生存法则,与各大社团勾结,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利益网络。
对付这种人,单纯的武力威胁或者金钱收买,效果都有限。他就像一张盘根错错节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跟他掰手腕,就必须找到他的“七寸”。
而雷洛的“七寸”是什么?
江小朵那座来自科研前哨站数据库,如同星辰大海般闪烁。无数未来的信息,历史的走向,人物的命运,都在其中沉浮。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数据库,输入了“雷洛”这个关键词。
很快,一排排信息流淌出来。
除了那些众所周知的贪腐事迹,一条不起眼的信息,被系统高亮标注了出来。
【廉政公署(IcAc),成立于1976年,独立于警队之外,直接向港督负责。初期力量薄弱,屡受打压。转折点:1980年,警廉冲突爆发,港督颁布特赦令,既往不咎。此后,IcAc权力大增,成为悬在所有贪腐人员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雷洛于1976年提前退休,携巨款远走加拿大,逃过清算……】(时间有修改是为了迎合小说剧情走向,不要喷~)
看着这条信息,江小朵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深邃的弧度。
原来如此。
雷洛现在看似风光无限,权倾朝野,但他心中最大的恐惧,并非来自江湖的某个大佬,也不是来自警队的某个同僚,而是那个现在还不起眼,但未来将掀起滔天巨浪的——廉政公署!
他之所以能在76年嗅到危险,提前跑路,说明他有着极其敏锐的政治嗅觉。
那么,如果现在,有人能提前告诉他,那把悬在他头顶的剑,将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落下呢?
这杯茶,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
半小时后,尖沙咀,弥敦道。
一栋并不起眼的商业楼宇顶层,便是雷洛的私人办公室。
这里没有警徽,没有制服,装修得像个中式书房,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名家字画,空气中弥漫着上好的龙井茶香。
江盛雄和江小朵父女二人,在一名便衣警探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雷洛的办公室里,闻不到半分警署的烟火气和霉味,反而透着一股子文人雅士的书卷气。
紫檀木的博古架上,摆着几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古董瓷器。墙上挂着的一副“宁静致远”的书法,笔锋苍劲有力,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空气里飘散的,是顶级西湖龙井那若有似无的清香。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里会是香江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五亿探长”雷洛的私人地盘。
“江生,江小姐,请坐。”雷洛脸上挂着和煦的生意人笑容,亲自提起那把紫砂茶壶,为江盛雄和江小朵面前的青瓷茶杯斟满茶水。
江盛雄稳稳地坐在红木沙发上,身躯如山,自有一股不动声色的威严。他端起茶杯,轻轻嗅了一下茶香,沉声道:“雷总探长客气了。”
一句“雷总探长”,既点明了身份,也保持了距离。
“哎,江生太谦虚了。”雷洛摆了摆手,自己也端起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最近香江可是很‘热闹’啊。沙田的陈九,荃湾的黑柴,这两个大毒瘤盘踞多年,搞得乌烟瘴气。现在他们一夜之间‘人间蒸发’,连地盘都变得干干净净,真是大快人心。江生,你为香江的治安稳定,可是立了大功啊。”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
夸你立功?他是在点你,你做的那些事,我雷洛一清二楚。
江盛雄面不改色,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总探长谬赞了。我们父女俩,就是想安安分分做点正行生意,混口饭吃。至于那些江湖恩怨,我们不懂,也沾不上。香江能有今日的繁荣,全靠总探长你坐镇在这里,镇住了那些牛鬼蛇神。”
这记太极推手,打得是滴水不漏。将所有功劳都推回给了雷洛,姿态放得极低。
雷洛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但那鹰隼般的眼神却愈发锐利。他盯着江盛雄,仿佛要将他看穿。
“江生是聪明人,我钟意同聪明人打交道。” 雷洛话锋一转,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不过呢,你们江氏实业的生意,发展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 让很多人都有些眼红,有些不安。”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江小朵,语气里带着试探:“听说,江小姐手上,有一本很有趣的‘黑簿’?能让新记的项强都乖乖听话,转行做起了正当生意,还成了你们 bb 机的大客户。这可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啊。”
来了。
这才是今天这杯茶的真正目的。那本黑簿,就像一颗埋在香江地下世界的不定时炸弹,所有社团大佬都怕,雷洛自然也怕。他怕的不是里面的内容,而是怕这本簿子的存在,打破了他亲手建立起来的,那种微妙的、可控的平衡。他,雷洛,才是这个地下世界的裁判。现在,江小朵似乎想绕过他,自己来制定规则。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那股淡淡的茶香,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肃杀的寒意。
江盛雄的眼神冷了下来,正要开口,江小朵却抢先一步,露出了一个甜美又无辜的笑容。
“雷叔叔,您说的是那个呀?”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不是什么‘黑簿’啦,那是我们公司市场部做的‘客户信用风险评估报告’。”
“客户…… 信用风险评估报告?” 雷洛饶是见多识广,也被这个新鲜词汇给说得愣了一下。
“是啊。” 江小朵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语气认真,“我们江氏实业是正规公司嘛,做生意当然要讲究合作对象的信誉。我们计划推出的‘天网’企业版服务,是要跟全港的出租车公司、货运公司、地产公司合作的。如果我们的合作伙伴,背地里搞一些不三不四的偏门生意,万一哪天被警察查了,或者跟人火并,那我们的设备和投资不就打水漂了?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背景调查,筛选出那些‘讲规矩、做正行’的优质客户。”
她眨了眨眼,看向雷洛:“项先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呀。他现在积极响应我们的号召,致力于产业转型,为手下几千个兄弟谋正当出路,这是好事嘛!我们支持他还来不及呢。这不仅能减少社会治安问题,也算是为雷叔叔您分忧解难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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