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两三年,段恒生依旧保持着每隔几个月就溜达到瘴气边缘“打卡”的习惯。倒不是还对正归子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纯粹是闲的。
每一次,他都像完成某种仪式,扒开熟悉的藤蔓或灌木,探出半个脑袋,目光精准地投向那块高岩。
然后,毫无意外地,看到那道与岩石与灰暗天空几乎融为一体的鬼气身影。
第一年,他还会几句卖卖批、老乌龟。
第二年,他连骂都懒得骂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上一眼,确认那老家伙还没被雷劈死或者寿元耗尽坐化,便熟练地缩回去,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到了第三年头上,段恒生最后一次“打卡”回来,站在洞府中央,环顾着自己亲手挖掘的“战壕”和“矿坑”,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然后,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口气仿佛带着这三年来所有的憋屈、不甘、愤怒和绝望。
“算了,老子认栽。”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千斤重担落地的释然。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挖宝挖了个寂寞,深入探索纯属给高级怪送人头。除了认命,还能咋地?
难道真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天天对着墙壁数苔藓,把自己逼成精神病吗?
“不就是坐牢嘛!”段恒生叉着腰,对着空荡荡的洞府大声宣布,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别人坐牢盼刑满释放,老子坐牢是终身监禁,还是VIp单间,自带水源和……呃,特色食材!这待遇,一般人他还没有呢!”
阿q精神胜利法,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再说了,”他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眼睛渐渐亮起贼光,“那正归子老乌龟再能熬,他还能熬得过我?老子是挂逼,无限生命,青春永驻!他一个筑基期,撑死活个二三百年顶天了吧?”
“等他老死了,骨头都能敲鼓了,老子还是现在这个帅样!”
这么一想,段恒生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眼前的困境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心态一调整好,世界瞬间就变得可爱起来。
段恒生决定,不能辜负这天赐的VIp牢房,他要在这里打造属于自己的……另类田园牧歌生活!
首先,得改善居住环境。
之前为了寻宝,他把洞府挖得跟狗啃过似的。现在,他化身勤劳的装修工,开始进行“灾后重建”。
他将挖出来的碎石块仔细筛选,大块的用来垒砌了一个简易的灶台和一张矮石桌;小块的铺平了睡觉的区域,上面再垫上厚厚一层干燥的苔藓和柔软兽皮,一张舒适度堪比席梦思的荒野大床就此诞生。他甚至用韧性极强的毒藤,编织了几个筐和篮子,用来盛放食物和杂物。
洞壁也不能闲着。他将那些发光苔藓小心地移植,在洞壁上方勾勒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图案:一个圆圈代表太阳,几道波浪代表水潭,还有一个抽象的小人叉腰站着,代表他自己。
虽然艺术细胞约等于无,但好歹给这灰暗的空间增添了点个性化的生气。
“嗯,有点家的感觉了!”段恒生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
住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是吃的。
光靠狩猎和采集,不稳定,也缺乏生活品质。
段老板决定发展可持续农业!
他在洞府附近找到一小片相对平坦土质稍好的地方,用削尖的木棍吭哧吭哧地开垦出了一块不到十平米的试验田。
种子来源?简单。之前吃过的朱瘴果,果核他都留着;一些味道尚可、毒性轻微的野莓,种子也被他收集起来;甚至那种味道像抹布的苔藓,他也弄了些孢子回来,试图进行人工培育。
每天,他像个老农一样,蹲在田边,观察着庄稼的长势。给它们浇灌潭水,用木棍松土,甚至尝试着将一些弱小的、没什么攻击性的瘴虫尸体埋进去当肥料。
过程是曲折的。大部分种子根本发不了芽,或者刚冒头就被不知名的毒虫啃了。苔藓倒是长势喜人,很快覆盖了一小片,绿油油的,看着就还是很像抹布。
但段恒生乐此不疲。偶尔有一两颗朱瘴果苗顽强地存活下来,都能让他高兴半天,围着那点嫩绿转悠好几天,嘴里念叨着:“快快长,长大了结果子,爹给你找点好肥料……”
他甚至异想天开,试图驯养蝎尾兔。他抓了几只活的,用坚韧的毒藤编了个笼子关起来,每天投喂它们喜欢吃的黯淡苔藓。结果没几天,这几只兔子就因为“抑郁”(段恒生猜测)或者不适应圈养环境,相继口吐白沫抽搐而死,成了他的储备粮。
“看来养殖业暂时是搞不起来了。”段恒生惋惜地啃着烤兔腿,“还是老老实实打猎吧。”
除了种田,他还开发了不少娱乐活动。
比如,用质地坚硬的兽骨打磨成一副……呃,勉强能看出是棋子的东西,自己跟自己下“瘴气之地版五子棋”。规则自己定,赢了输了都算他赢。
比如,对着水潭练习《梵音度厄》,当然,只运转心法,不发出声音,免得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他发现这样练习,对精神力的掌控似乎更有好处。
比如,研究“黑暗料理”。他将不同毒物的肉、内脏、甚至毒腺,按照不同比例搭配烤制或者炖煮,美其名曰“开发新菜系,提升毒抗多样性”。结果往往是上吐下泻幻觉丛生,或者直接挺尸。
好在系统奶妈依旧坚挺,总能把他从食物中毒的边缘拉回来,顺便记录下哪种搭配毒性更猛烈,哪种搭配纯粹是难吃。
他还给洞府里经常出没的几种小毒虫起了名字。那种总是试图偷吃他肉干的速度飞快的多足蜈蚣叫“小强”;那种色彩艳丽喜欢在水潭边照影子的毒蝶叫“阿紫”;那种藏在石缝里一有动静就缩回去的盲眼蜘蛛叫“怂包”。
偶尔,他会跟“小强”赛跑,追得它满洞府乱窜;或者对着“阿紫”自言自语,吐槽正归子那老乌龟的种种不是;又或者故意吓唬“怂包”,看它瞬间缩成一团的样子取乐。
小日子,居然就这么被他过得有滋有味,甚至透出几分诡异的悠闲来。
只是,在那些夜深人静,或者对着篝火发呆的瞬间,一些熟悉的面孔和场景,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
老和尚济圆那半死不活敲着木鱼的样子,步便宜一边肉疼一边掏丹药的抠搜劲,突眼和大嘴那两个夯货嘿咻嘿咻练功的傻样,铁柱那傻狗叼着骨头流哈喇子的蠢相……,此刻回想起来,都带着一种遥远的不真切的温暖。
“也不知道那老和尚死了没有?步便宜的清瘴丸估计早就卖脱销了吧?突眼和大嘴别被人骗去挖矿了。铁柱那傻狗,可别饿死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洞府里显得格外清晰。
想着想着,他会摇摇头,失笑一声。
“卖卖批,怎么还矫情上了。”他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烤得焦香的如今已对他毫无威胁的蝎尾兔肉,咀嚼着,感受着那熟悉的奇异香味在口中蔓延,“老子在这里吃香喝辣(自认为),长生不老,跟个筑基大佬比命长,这剧本,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拨开藤蔓,望着外面永恒不变的灰黑色瘴气,以及更远处那仿佛亘古存在的筑基威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混不吝的笑容。
“正归子老乌龟,你就好好守着吧。看咱们谁先熬死谁!”
“等哪天你嗝屁了,老子一定出去给你立个碑,就写:最佳看门员正归子之墓,其敬业精神,感天动地,与山峦共存,与日月同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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