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头背对着我,躺在墙角的草席上,呼吸平稳绵长,似乎已经睡去。但我却不敢有丝毫松懈,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极度紧张,让我如同绷紧的弓弦。
小屋外,风声鹤唳,每一丝异响都让我心惊肉跳,仿佛那些黑衣袭击者随时会破门而入。腿上的伤口在周老头那不知名的黑色药粉作用下,出血是缓住了,但一阵阵钝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我的神经,提醒着我刚刚经历的生死一刻。
“老六”怎么样了?他带着那本实验记录逃走了吗?那本记录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三方人马(如果算上我和“旧林”的话)如此争夺?袭击者是谁?他们目标是我,是“老六”,还是那本记录?周老头……他救我,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交织着疼痛和恐惧,让我毫无睡意。我只能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紧握着藏在袖口的匕首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简陋的木门和唯一的小窗,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荒野之夜的任何一丝动静。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柴火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暗红的余烬,小屋内的温度也开始下降。寒冷让我的伤口更加疼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天快亮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几声清晰的鸟鸣。周老头动了动,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仿佛刚从一个安稳的梦中醒来。他看也没看我,径直走到灶台边,拨开余烬,添了把柴,重新生起火,又架上一个黑乎乎的铁壶烧水。
“醒了?”他背对着我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干涩。一夜未眠,加上失血,让我头晕眼花,脸色想必难看至极。
周老头转过身,提着烧开的水壶走过来,检查了一下我腿上的包扎。布条上渗出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凝固了。
“算你命大,伤口没发炎。”他语气依旧平淡,“等会儿天亮了,我去前边村里看看,找个熟人的骡车,送你回城。”
“周大爷,太麻烦您了……”我连忙道谢,心里却盘算着回到城里后该如何解释这枪伤。厂里?街道?还是直接去医院?无论哪条路,都可能引来无尽的盘查。
“不麻烦。”周老头打断我,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送你到城边,你自己想办法回去。我这把老骨头,不想惹麻烦。”
他这话说得直白,也正合我意。
天光渐亮,晨曦透过小窗的缝隙照进屋内,驱散了部分的黑暗。周老头简单吃了点自带的干粮,也分了我一块硬邦邦的杂面饼子。我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保持体力,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你待着别动,我快去快回。”周老头嘱咐了一句,便推开木门,佝偻着身子,融入了外面微亮的晨光中。
小屋再次只剩下我一人。白天的荒野似乎少了些夜晚的阴森,但孤独和不确定性带来的压力并未减轻。我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让自己更舒服些,但左腿传来的剧痛让我立刻放弃了尝试。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我仔细回想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从与“老六”在死胡同碰面,到仓库里的枪战,再到中枪爬出,最后被周老头所救。“旧林”的纸条指引我去了东郊七号仓,那里确实有东西(实验记录),但也确实有致命的埋伏。这到底是“旧林”算计中的一环,借刀杀人,还是局面超出了他的控制?
那个周老头,他的出现和他表现出的冷静与熟练,绝非常人。一个看料场的孤老头,怎么会对枪伤处理如此在行?他言语间透露出的那种“明哲保身”的世故,更像是一个经历过风浪、懂得如何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人。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传来了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和骡子的响鼻声。
门被推开,周老头带着一股寒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皮肤黝黑、满脸憨厚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鞭子。
“柱子,这是村里赶车的王老蔫,信得过。”周老头对我说道,又转向那汉子,“老蔫,这是我一个远房侄儿,昨晚在那边不小心让铁丝网划伤了腿,你帮忙给捎到城边红星厂附近就行。”
王老蔫憨厚地点点头,也没多问,只是看了看我腿上的伤,嘟囔了一句:“伤得不轻啊,可得小心点。”
我明白周老头这是在帮我编造理由,连忙配合地露出痛苦和懊恼的表情。
周老头和王老蔫一起,将我扶出了小屋。外面停着一辆破旧的骡车,车上铺着些干草。他们把我安置在干草上,让我靠着车帮。
“周大爷,这次真是……”我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感激是真的,疑虑也同样深重。
周老头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走吧,路上小心。记住我的话,管好嘴巴。”
他又低声对王老蔫交代了几句,似乎是多给了些车钱。
王老蔫吆喝一声,甩动鞭子,骡车晃晃悠悠地启动了。
我靠在干草上,回头望去,周老头佝偻的身影站在那小屋前,在清晨的薄雾中越来越远,渐渐模糊,最终和那片荒凉的料场融为一体,仿佛他本就是那里的一部分。
骡车颠簸前行,左腿的伤口随着颠簸一阵阵抽痛。我强忍着,脑子里却不断回闪着周老头那双浑浊而又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看料场老人。他救我,或许有几分恻隐之心,但更多的,恐怕是一种不想惹麻烦的“顺手为之”,或者……某种更深层次的、我尚未看清的原因。
王老蔫是个闷葫芦,一路无话,只是偶尔吆喝一下牲口。这正合我意。
骡车走了小半天,接近中午时分,终于看到了四九城的轮廓。在距离红星轧钢厂还有两三里地的一个岔路口,王老蔫停下了车。
“同志,就到这儿吧,前面人多眼杂。”他憨厚地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忍着痛,艰难地从车上爬下来,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张毛票塞给他:“王大哥,谢谢了。”
王老蔫推辞了一下,还是收下了,然后赶着车很快消失在了另一条路上。
我站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城市景象,恍如隔世。腿上的枪伤、仓库的激战、神秘的周老头……一切都像一场荒诞而危险的梦。但左腿实实在在的剧痛,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现在,最大的难题摆在了面前——如何带着这处枪伤,回到四合院,并且不引起怀疑?
直接去医院肯定不行,枪伤立刻就会引来公安。回厂里?同样无法解释。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先硬撑着回到四合院,再想办法私下处理。
我咬紧牙关,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压在右腿上,捡了一根粗树枝当做拐杖,一步一挪,忍着钻心的疼痛,朝着南锣鼓巷的方向艰难前行。
这段平时只需走二十几分钟的路,我今天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每走一步,都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得像纸。
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院门。正是午饭时分,院里飘出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些,然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前院里,阎埠贵正端着个碗,站在自家门口,似乎在监督几个孩子吃饭。看到我进来,他先是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随即目光落在我的腿上和我手里的树枝拐杖上,脸色顿时一变。
“柱子?!你这是……怎么了?”他放下碗,快步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中院,正在水龙头下洗菜的秦淮茹也闻声抬起头,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她手里的盆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花四溅。她用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刘海中挺着肚子从屋里踱步出来,看到我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就连耳房那边,许大茂也撩开窗帘一角,鬼鬼祟祟地向外张望。
一瞬间,整个四合院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和我那条明显不对劲的左腿上。
我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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