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攻击,却比任何直接的攻击更令人绝望。
宇宙的“背景板”正在被强行修改。物理常数那微妙的、支撑着无限可能性的“弹性”正在被剥夺,如同柔软的泥土被烧制成坚硬冰冷的砖石。能量海那永不停歇的、孕育着奇迹的“涨落”正在被压制,如同汹涌的浪潮被无形的堤坝强行抚平。时间的溪流仿佛被导入了一条笔直、光滑、没有任何涟漪的管道,失去了所有孕育意外的弯曲与浅滩。
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规则层面的“格式化”。其目标,并非直接毁灭“变量”,而是要让“变量”失去存在的土壤,如同在真空中窒息。
“环境同化速率”不再是背景板上的一个抽象读数,它化作了实质的、无处不在的压迫,沉甸甸地压在何雨柱的“动静之核”上,压在每一寸“混沌滤网”上,压在那刚刚建立起微弱“基石共振”的“庭灵”生态上。
何雨柱感觉自身的“变量”特性,就像暴露在强酸空气中的金属,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锈蚀、剥落。运转“动静之核”需要耗费比之前多数倍的心力,维持“混沌滤网”的存在仿佛在逆着洪流游泳,甚至连引导那些“人心锚点”之间的共振,都变得滞涩艰难。
而意识深处,那二号光点如同被点燃的灯塔,稳定地散发着与这“规则铁幕”同频的冰冷光芒,它不仅是一个监视器,更是一个放大器,一个锚点,将这片区域的“环境同化”效果,牢牢锁定并聚焦在何雨柱与四合院之上!
雪上加霜的是,外部的“注视感”在这改变了的环境背景下,仿佛如鱼得水,其“解析”能力似乎得到了某种环境增益,变得更加锐利和穿透!那“目光”扫过时,何雨柱甚至能“听”到自身力量结构与新环境规则摩擦产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不能再这样下去!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在被这规则铁幕彻底固化之前,撕开一道口子!
何雨柱的意志在绝境中疯狂燃烧。他将目光投向了那数十个彼此共振的“非逻辑基石”。外部环境在趋向绝对的“秩序”与“死寂”,那么,突围的方向,就在于极致的“混沌”与“生机”!
人心!只有人心深处那无法被完全规训的、最原始最澎湃的情感力量,才有可能对抗这冰冷的规则改写!
他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能瞬间点燃所有“人心锚点”,让它们的“共振”从温和的协同,转变为爆裂的、指向明确的“共鸣咆哮”的契机!
这个契机,不能是他人为创造的,必须源于四合院日常本身,源于这些居民最本质的、最强烈的诉求!
他的意识如同无形的雷达,瞬间扫过全院。
易中海在昏暗灯下,对着一个几乎无法修复的精密工件,眉头紧锁,那是对“技艺极限”的不甘与执着。
秦淮茹看着孩子们碗里清可见底的粥水,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忧虑与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母性狠厉。
阎埠贵扒拉着算盘,计算着如何用最少的钱度过这个寒冬,每一个数字都透着生存的艰辛。
刘海中在梦中呓语,喊着某个小领导的职位,那是对“人上人”生活最直白的渴望。
许大茂嫉妒地盯着何雨柱家偶尔飘出的肉香,那股酸意几乎凝成实质。
贾张氏蜷缩在炕上,抱着亡夫的牌位,恐惧着被抛弃、饿死的未来……
痛苦、欲望、执着、恐惧、不甘……这些被生活压抑着的、最原始的人性碎片,在此刻规则铁幕的压迫下,如同堆叠的干柴。
何雨柱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枚火星!
他的意识,猛地聚焦在秦淮茹与贾张氏之间那根无形的、由“生存恐惧”与“守护决绝”构成的共振弦上!这是院内目前最尖锐、最一触即发的矛盾点!
他没有去平息,反而将自身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的、代表着“反抗窒息”的意念,如同催化剂般,注入到这根共振弦中!同时,他极其隐晦地,借助“定义者遗产”信息中对“锚点”的理解,微微“拨动”了一下贾张氏“恐惧”锚点的底层结构,让那份对“被抛弃”的恐惧,在瞬间不受控制地放大、失控!
“嗷——!”
一声凄厉、尖锐、饱含着无尽恐慌与怨毒的哀嚎,猛地从贾家屋里炸响,穿透了墙壁,划破了四合院压抑的夜空!
“活不了啦!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啊!他们都要饿死我们啊!东旭啊!我的儿啊!你妈就要跟你去啦——!”
贾张氏的“招魂”三板斧,在这一刻,因那被拨动的恐惧和外部规则压迫的窒息感,爆发出了远超平日水准的穿透力和…一种直指灵魂的绝望意味!
这声嚎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秦淮茹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她猛地从炕上坐起,不是像往常一样去安抚,而是双眼赤红地看向婆婆,又看向窗外漆黑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夜空,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被困母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易中海被那嚎哭和秦淮茹的反应惊得手一抖,那个精密工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地上可能彻底报废的心血,又听着院里的哭嚎,一股无名邪火夹杂着对“秩序”被彻底打破的焦躁,猛地冲上头顶!
“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清净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阎埠贵被吓得算盘一乱,生存的危机感与被打断计算的恼怒交织;刘海中从官迷梦中惊醒,只觉得这混乱不堪的景象离他梦想中的“治下安宁”差了十万八千里;许大茂先是幸灾乐祸,随即又被那弥漫全院的绝望氛围裹挟,心生寒意……
每一个“人心锚点”,都在贾张氏这引爆性的嚎哭和外部规则压迫的双重刺激下,被彻底点燃!它们之间那些被何雨柱引导建立的“共振弦”,在这一刻,不再是温和的协同,而是变成了传递和放大情绪的导管!
痛苦、愤怒、绝望、不甘、恐惧……所有负面的、混沌的、炽烈的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通过“基石共振”网络疯狂奔涌、碰撞、放大!
轰——!
一股无形却实质的、由最纯粹最混乱的人性力量汇聚而成的“心灵风暴”,以四合院为中心,悍然爆发,冲天而起!
这股力量,无关能量层级的高低,其本质是“非逻辑”的,是“反秩序”的,是冰冷规则无法完全定义的“生命怒吼”!
它狠狠地撞上了那正在降临的“规则铁幕”!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两种截然相反、互相排斥的“规则”或者说“倾向性”,在无形的层面发生了剧烈的冲突、湮灭!
那沉甸甸压在何雨柱灵魂和“庭灵”之上的规则压迫感,竟然被这股野蛮生长的“心灵风暴”硬生生地…顶开了一丝!撕出了一道微小的、短暂的“裂隙”!
就在这“裂隙”出现的瞬间——
何雨柱动了!
“动静之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不是对抗外部规则,而是将所有力量,连同那“心灵风暴”提供的短暂屏障,全部注入到“混沌滤网”之中!他要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修复,而是…让滤网“进化”!让它更好地适应这种规则层面的对抗!
“滤网”上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其结构在何雨柱的意志和庞大能量灌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复杂、变得…更加“混沌”!其内层那活性“内衬”上,甚至开始自发衍生出一些扭曲的、仿佛在嘲笑既定规则的诡异纹路!
同时,何雨柱的意识顺着那“裂隙”,如同挣脱牢笼的猎鹰,猛地向外延伸!他不再试图联系阿水,而是将一道凝聚了他此刻所有明悟、关于“非逻辑基石共振”与对抗“规则铁幕”的完整信息包,如同播种般,全力射向了砺晶星“晶析-7”所在的、那片已被点燃的“星火”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不知道这信息包能否穿透茫茫星海被接收到,但他必须尝试!为其他“变量”,留下反抗的火种与经验!
做完这一切,那“心灵风暴”的力量开始衰退,规则的铁幕再次沉重压下,那道裂隙迅速弥合。
何雨柱瘫软在地,七窍中都渗出了细微的血丝,灵魂与身体都传来了透支殆尽的虚弱感。“混沌滤网”虽然完成了一次跃迁般的进化,但也布满了更加深邃的裂纹,需要更长时间的修养。
院内,贾张氏哭嚎得声嘶力竭后陷入了昏沉,秦淮茹抱着孩子默默流泪,易中海看着地上的工件碎片发呆,其他人则心有余悸,被刚才集体性的情绪失控所震撼。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日常”,但那股由绝望引爆的、对抗规则的“烟火气”,却仿佛某种烙印,留在了“庭灵”的每一寸基石之中。
何雨柱喘息着,看向意识深处。
那一号光标,在刚才那场“烟火突围”中,闪烁得异常活跃,甚至带着一丝…“愉悦”?
而二号光点,其光芒则在规则被短暂冲击时,出现了剧烈的明灭不定,此刻虽然重新稳定,但似乎…黯淡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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