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的舞台比初赛时阔气了不止一个档次。暗红色丝绒幕布从穹顶垂落，舞台中央架着两组面对面的答题台，每组台面上都嵌着LEd屏和抢答器，灯光打在上面，反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后台通道里，各队都在做最后的准备，空气中弥漫着发胶、香水和淡淡的紧张气息。
“青梅竹马队”的休息区里，羽墨正帮胡一菲整理着衣领——她今天穿了件利落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和天宇身上那件同色系的浅灰t恤恰好形成呼应。“别紧张，”羽墨把一枚小巧的麦克风别在胡一菲胸前，“等下问答环节就像平时聊天一样，你们俩天天在一块拌嘴，还能答不对？”
胡一菲拍掉她的手，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发，语气依旧强势：“本小姐需要紧张？倒是某些人，”她转头瞪向天宇，“等下别拖我后腿，问你‘我最讨厌的蔬菜’要是答错了，回去就罚你洗一个月碗。”
天宇正低头检查答题器的连接线，闻言抬头笑了笑：“放心，你最讨厌的是胡萝卜，因为小时候被卡在喉咙过，现在看到橙色的长条状物体都发怵。”他顿了顿，故意凑近补充，“包括你上次买的橙色抱枕，你半夜偷偷把它扔沙发底下了。”
胡一菲的耳尖腾地红了，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闭嘴！谁让你说这么细！”
羽墨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我看你们俩根本不用比，这默契程度，直接颁奖得了。”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请各队选手入场！”
天宇和胡一菲对视一眼，胡一菲挑眉：“走了，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从小吵到大的情谊’。”天宇跟上她的脚步，舞台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时，他忽然想起早上出门前，羽墨塞给他的小纸条——上面记着二十条胡一菲的“隐藏喜好”，最后一条写着“其实她偷偷收藏了你小学画的丑画”。
决赛首环节的规则简单直接：十道题，每题十分，两人同时在答题板上写下答案，答案一致得分，不一致则不得分，限时三十秒。大屏幕上率先跳出第一题：【请问对方最喜欢的早餐搭配是什么？】
胡一菲几乎没有犹豫，提笔就在答题板上写下“豆浆+油条，豆浆要甜口，油条泡三秒就得捞出来”。写完抬头时，正撞见天宇放下笔，两人的答题板同时翻转——字迹不同，内容却分毫不差。
台下响起一阵轻笑，羽墨在观众席第一排用力挥舞着加油牌，牌面上“青梅竹马队”五个字晃得人眼晕。
第二题紧随而至：【对方手机里最常听的三首歌是什么？】
天宇的笔尖顿了顿，脑海里闪过胡一菲跑步时耳机里的旋律。他记得有次借她手机查路线，不小心点开了音乐软件，最近播放列表里，《阳光总在风雨后》《倔强》和《同桌的你》一直霸占前三。而胡一菲写的答案，正是这三首——她知道，天宇每次加班改方案时，都会循环播放这些歌提神。
“第二题，满分！”
第三题开始涉及更细微的日常：【对方习惯用哪只手擦屁股？】
胡一菲差点把笔笑掉，抬眼看向天宇时，发现他也在憋笑。两人几乎同步写下“右手”——这个答案藏在无数次共享卫生间的尴尬里，藏在少年时一起野营的糗事里，是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私密常识”。
台下的观众笑成一片，连评委席上的学者都忍不住弯了嘴角。主持人打趣道：“看来这对选手的相处确实够‘深入’啊！”
第四题陡然转向情感偏好：【对方说过最让你感动的一句话是什么？】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天宇的笔尖悬在半空，脑海里浮现出高三那年，胡一菲把他从天台拉下来时说的话——“你要是敢跳，我就把你偷偷藏的漫画全烧了，让你到了下面都看不成”。那时他因为模拟考失利想不开，是她用最霸道的方式，把他从牛角尖里拽了出来。
而胡一菲写的是另一句话。去年天宇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窝在出租屋里不肯见人，是天宇踹开门说：“大不了从头再来，你忘了小时候偷摘邻居家的桃，被追着打都没哭吗？”
答题板翻转的瞬间，两人看着对方的答案，都愣住了。天宇没想到她记着的是这句话，胡一菲也没料到他把那句“威胁”当了真。台下的掌声比之前更热烈，羽墨的眼眶有点红——她知道，这些话背后，是他们彼此扶持着走过的漫长岁月。
第五题到第九题一路顺畅。从“对方打喷嚏时会捂嘴还是扭头”（答案：胡一菲会扭头，天宇会捂嘴），到“对方钱包里一直放着的东西”（答案：胡一菲放着天宇送的第一枚硬币，天宇放着胡一菲写的欠条），再到“对方撒谎时的小动作”（答案：胡一菲会不自觉摸鼻子，天宇会眨眼变快），十道题答下来，两人的答案像复印纸印出来的一样，连标点符号都透着默契。
最后一道题跳出时，连主持人都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如果可以交换人生，对方最想体验你的哪段时光？】
天宇的笔尖在“高中”两个字上停了停。他知道胡一菲一直羡慕他有段“正常的高中生活”——她因为父母工作调动，高中三年换了三所学校，从来没体验过固定的班级和长久的朋友。而他记得，胡一菲说过，她的十六岁生日是在搬家货车上过的，那天天宇骑自行车追了三公里，把一个奶油快化完的蛋糕塞进她手里。
胡一菲写的是“大学”。天宇的大学时光过得并不顺，勤工俭学，熬夜赶论文，连毕业典礼都是穿着兼职的西装去的。但她知道，天宇心里一直遗憾没能像其他同学那样，有时间和室友打场完整的篮球赛，有精力去追一场音乐节。
当两块答题板同时亮出“高中”和“大学”时，台下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主持人走上台，声音里满是感慨：“这或许就是默契的最高境界——我知道你缺失的，也记得你遗憾的。‘青梅竹马队’，十题全对，满分100分！暂列第一！”
走下台时，胡一菲的肩膀还在微微发颤，不是紧张，是激动。天宇递给她一瓶水，瓶身被他的掌心焐得温热：“看来我们没白吵这么多年。”
胡一菲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温度，仰头喝了一大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她也没擦：“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羽墨冲过来抱住两人，差点把手里的加油牌戳到天宇脸上：“我就知道你们能行！刚才最后一题，我旁边的阿姨都哭了！”
天宇看向观众席，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胡一菲带笑的脸上，她的睫毛上还沾着点舞台的亮片，像落了星星。他忽然想起羽墨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她总说你笨，但你是她唯一允许笨在她面前的人。”
后台的电子屏上，“青梅竹马队 100分”的字样格外醒目。天宇知道，这只是开始，但握着这份从小攒下的默契，他忽然觉得，无论后面有多少难题，他们都能一起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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