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庆公司的试衣间外,沙发上堆着半人高的面料样本,关谷神奇正对着三面落地镜转圈圈,藏青色的纹付羽织和服在镜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和服上绣着暗金色的鹤纹,领口翻折处露出一抹朱红,是江户时代士族婚礼的经典样式。
“怎么样?”他抬手抚过腰间的浆染腰带,声音里藏着期待,“我爷爷说,这是曾祖母的嫁妆,当年在京都订做时,光金线就用了三两。”
唐悠悠趴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戳着一块水红色的织锦面料,眉头拧成个结:“可是秀禾好重啊,上次试穿那件,光裙摆就有七斤,走路都得有人扶。”她抓起旁边一件改良款秀禾的样品,“这个轻是轻,但绣片太少了,不像传统的那么隆重……”
天宇正翻着一本《中日服饰交融史》,闻言抬头笑道:“传统秀禾的‘重’,不就是图个‘压得住气场’的吉利吗?和服的‘垂坠感’讲究自在,其实两者内核是通的——都求个安稳圆满。”他抽出两张便签,分别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要不试试拆改?”
关谷立刻凑过来:“怎么改?我这和服的羽织是固定样式,改坏了爷爷会揍我的。”
“不动主体,加细节。”天宇指着和服的腰封,“你这黑缎腰封太素了,绣几簇樱花上去,用银色线,远看像落了层雪,既不抢鹤纹的风头,又添了点灵动。”他又指向悠悠手里的改良秀禾,“这件领口太简单,把和服的‘领芯’拆个思路,加圈立领,边缘用金线绣云纹,和你裙摆的海水江崖纹能呼应上。”
悠悠眨眨眼,拿起秀禾样品往关谷的和服旁比了比:“立领?会不会像唱戏的?”
“不会,”天宇翻开书中的老照片,“你看民国时期的改良旗袍,就融了和服的直领元素。”照片上的女子穿着收腰旗袍,领口却用了和服的交叠式,配着玉扣,竟丝毫不违和。“你试试在秀禾领口加个‘假领’,平时能拆下来,仪式时扣上,既有和服的层次感,又保留秀禾的喜庆。”
关谷摸着下巴沉思:“樱花绣腰封……我奶奶的针线笸箩里有苏绣的线,她当年在大阪学过刺绣,说不定能帮忙。”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行李箱里翻出个木盒,打开是枚青玉盘扣,“这个是我太姥姥的陪嫁,能不能缝在腰封末端?”
“妙啊!”天宇接过玉扣,对着光看了看,“青玉配黑缎,再缀两朵银线樱花,中式的温润和日式的清寂就都有了。”
悠悠也来了兴致,抓起水红色织锦往秀禾领口比量:“那我的立领绣云纹,用金线掺点银线,像不像月光照在云上面?再在袖口加圈和服的‘振袖’花边,短短的,走路时能飘起来那种!”
“还要加个‘暗袋’!”关谷补充,“和服的袖子能藏小东西,秀禾也得有这功能,悠悠总爱往袖子里塞糖。”
天宇笑着补充:“暗袋绣成海棠花形,缝在裙摆内侧,谁也看不出来。”他又翻出面料样本,挑出块带暗纹的云锦,“秀禾的盘扣换成这种‘一字扣’,用同色的线缠,比传统的‘葡萄扣’更利落,和和服的简约感能搭上。”
正说着,胡一菲抱着几件配饰进来:“看看我找着什么了!”她摊开手,里面是支点翠簪子和一对珍珠耳坠,“这簪子的翠羽是民国的,配秀禾的立领正好;耳坠是淡水珠,配和服的鹤纹显温润。”
曾小贤也凑热闹:“我知道有家银铺,能打‘双环扣’,一个环刻日文‘结び’(结),一个刻中文‘囍’,扣在腰封上,寓意‘双结同心’!”
关谷和悠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雀跃。关谷拿起和服比划着想象中的樱花腰封,悠悠则把秀禾样品往身上套,手指点着领口位置:“这里加立领,这里缝暗袋……”
天宇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所谓“融合”,从来不是生硬拼接,而是像这服饰的改动一样——你借我一抹绣线,我还你一枚玉扣,在彼此最珍贵的底色上,添上对方的印记。
傍晚时,关谷的奶奶果然视频连线指导刺绣,镜头里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手里的银线在黑缎上翻飞,很快一朵半开的樱花就有了雏形。悠悠也联系了绣娘,让对方按天宇画的图纸赶制立领,还特意嘱咐:“领角要圆一点,像和服的‘丸襟’那样。”
试衣间的镜子前,两件改到一半的服饰静静挂着。藏青羽织的腰封上,青玉盘扣旁刚绣好半朵樱花;水红色秀禾的领口处,新缝的立领还没来得及绣云纹,却已能看出两种文化碰撞出的温柔火花。
“等改好了,”悠悠摸着秀禾的立领笑,“我们拍一组照片,标题就叫‘当鹤纹遇上海水江崖’。”
关谷点头附和:“还要加上‘青玉扣与樱花雪’。”
天宇收拾着散落的面料样本,闻言笑道:“不如叫‘一针一线,皆是相逢’。”窗外的晚霞正好照进来,给两件服饰镀上了层金边,仿佛提前映出了仪式当天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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