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安相!”护卫首领嘶声怒吼,浴血奋战。
安若欢心中剧震,瞬间明白这是吕焕的刺杀!他迅速向泉眼深处退去,借助岩石掩护。然而,他终究是文人,身手有限,左臂旧伤更是限制了他的动作,眼看一名黑衣人突破护卫,刀光凛冽,直劈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速度快得惊人,精准地贯穿了那名黑衣刺客的咽喉!力道之大,竟将刺客带得向后飞起,重重砸在地上。
安若欢惊魂未定,抬头望去。
只见山谷入口处,陆其琛一身玄色劲装,手持长弓,骑在神骏的黑马上,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周身散发着实质般的杀意。他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北境铁骑!
“一个不留!”陆其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吕焕精心策划的这次刺杀,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刺客尽数伏诛,仅剩的几个活口也被卸了下巴,防止其服毒自尽。
陆其琛跃下马背,几步走到温泉边,目光迅速扫过安若欢全身,确认他除了受到惊吓、衣衫被泉水溅湿略显狼狈外,并未受伤。他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上来。”
安若欢看着他伸出的手,又看向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依旧残存着杀意的眼眸,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陆其琛微微用力,将他从泉水中拉了上来,随即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动作有些粗鲁地裹住了他湿透的、微微发抖的身体。
“本王说过,不得离开大营半步。”陆其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不知是针对刺客,还是针对安若欢的“擅自”出行。
安若欢裹紧带着对方体温和淡淡凛冽气息的披风,低声道:“是在下疏忽,谢王爷救命之恩。” 他顿了顿,抬起清亮的眸子,“王爷为何会在此处?”
陆其琛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山谷:“吕焕小儿,声东击西,佯装逃窜,实则一直潜伏在附近,就等着你露出破绽。本王若不来,你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他逼近一步,几乎与安若欢鼻尖相对,压低了声音,语气危险而充满了压迫感,“安若欢,现在你可明白,本王那句‘与家国天下无关’是何意?”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安若欢,不容他逃避:“你的命,是本王救的,也只能由本王来决定何时收回。在你未能给本王、给晟国一个明确的‘交代’之前,你最好惜命一点。无论是吕焕,还是其他什么人,想动你,先问问本王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这不是情话,而是最直白的政治宣告和占有性的警告。陆其琛是在明确地告诉安若欢,他此刻的安危与价值,已经与北境、与他陆其琛个人,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他救他,庇护他,不仅仅是为了两国大局,更是为了将这份“救命之恩”和“庇护之实”,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政治筹码和影响力。他要在安若欢身上,打下属于他陆其琛的烙印。
安若欢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充满侵略性的脸庞,感受着披风上传来的、不容忽视的男性气息和力量感,心中五味杂陈。有劫后余生的后怕,有被当做棋子的屈辱,但更深处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大力量纳入羽翼之下的复杂安全感,以及……对于陆其琛这种毫不掩饰的、霸道至极的“重视”,一丝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悸。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视着陆其琛的目光,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越与镇定:“王爷之意,在下明白了。这条命,既是王爷所赐,在未能偿还这份‘恩情’之前,在下自会……妥善保管。”
他没有承诺什么,但“妥善保管”四个字,已然是一种回应。他承认了这份“亏欠”,也暗示了愿意在未来的博弈中,将这份“个人恩情”纳入考量。
陆其琛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满意于他的识趣,周身迫人的气势稍稍收敛。他转身,下令清理现场,押送俘虏回营。
回程的路上,陆其琛与安若欢共乘一骑(安若欢的马在袭击中受惊跑散)。安若欢坐在陆其琛身前,背后是对方宽阔温暖的胸膛,隔着湿透的衣衫,几乎能感受到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北境的风掠过耳畔,他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陆其琛的手臂自然地环在他的腰间,稳固着他有些虚软的身体,动作看似出于必要,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
“安若欢,”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混在风里,有些模糊,却又清晰地钻入他耳中,“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安若欢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场未成功的刺杀,如同一剂猛药,彻底打破了北境看似平静的表象,也将安若欢与陆其琛之间那层暧昧不明的窗户纸,捅开了一个清晰的缺口。只是,这缺口之后,是更深的陷阱,还是意想不到的出路,犹未可知。政治的博弈与个人情感的暗涌,在此刻交织成一幅更加复杂难明的图景。
吕焕及其残余党羽的刺杀行动彻底失败,本人亦在混战中被陆其琛的亲卫生擒。接下来的审讯,由陆其琛亲自监督,手段自然不会温和。惨叫声偶尔从地牢方向隐约传来,为肃杀的大营更添几分凛冽。
安若欢被勒令留在自己的营帐内“静养”,实则形同软禁,只是这软禁披着保护的外衣。陆其琛那日的话语和举动,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束缚在此地。他心知肚明,吕焕的落网,不仅消除了一个直接的物理威胁,更成为了陆其琛手中一枚极具分量的筹码。
这日傍晚,陆其琛再次踏入安若欢的营帐。他身上似乎还带着地牢里淡淡的血腥气和审讯后的冷厉,但神色已恢复平日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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